她怔怔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轻拂广袖，踏上木廊。

    顿足，侧过脸来，语气带上些许无奈：“……还不动？”

    颜乔乔连忙跟过去。

    她觉自己就像金殿上那些明知劝谏无用，仍然锲而不舍的老忠臣：“殿，可是您的……”

    他垂目看着她，似笑非笑：“金尊玉贵之，日理万机之躯？”

    颜乔乔：“……”

    这不是她写的自省书么。

    正在上木阶的双脚顿在原地，拎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僵。

    她表讪讪，可怜兮兮地了角。

    珠艰难转过一圈，颜乔乔行尽忠：“殿，不能为君分忧，我已无地自容，又岂敢让殿代我受罚？但凡您有一闪失，我不知该如何痛心！”

    她踏上木廊，微微拦在他前，忧郁地看着他受伤的右肩。

    “痛心？”公良瑾微虚着清冷的黑眸，低低缓缓重复这两个字。

    颜乔乔赶：“心如刀绞、肝寸断、痛心疾首、惶恐不安……”

    报完一串成语，她忽然发现脖颈仰得有些酸——他的材瘦而，站在边时，足足她一。

    风拂过木廊，扬起她的袍尾和衣袖，险险要碰到他的衣角。

    她一个激灵，赶退开半步，山呼：“望殿三思！”

    “……”公良瑾叹息，“再磨蹭可就真抄不完了，卿莫要再劝。”

    清的声线泛着些懒，广袖中闲闲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她的左边肩膀。

    颜乔乔双眸微张：“殿……”

    他弯了弯，负手踱书房。

    颜乔乔：“……”

    殿这是嫌弃她模仿金殿那些迂腐老臣，于是故意埋汰她？

    *

    午后的风极好，将艳拂得懒懒，纱雾一般洒窗框。

    两名书童安安静静迎上前来，布好笔墨纸砚，将书桌上杂一应收开。

    沉舟去了一趟赤云台，取来原版字帖。

    众人告退之后，清幽的室中便只剩公良瑾与颜乔乔。

    她微有一拘谨，却丝毫也不会到不自在——她由衷地认为，在这位面前想什么男女大防，便是在亵渎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