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翻床，径自重新了灯火，去衣架上寻找外衣。

    衣裳是草，是她年轻时喜的样式，如今已经很久不曾穿过了。她穿上时，有几分不习惯，几分不好意思，但和这副的年纪倒还是相的。

    外面的百宜听见动静，推门来，：“陛怎么又将灯起来了，可是睡不着？要不要婢陪您说会儿话解闷？”

    一抬，见着她的模样，不由一惊：“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楚滢束好了衣裳，平静地往外走，“去找苏锦。”

    “……？”

    百宜几乎懵住了，慌忙拦她，“这大半夜的，您找苏大人什么呀？”

    她倒当真站定想了想。

    虽然她心很想揪着苏锦，他说个明白——不，还是先把他在床上来一次，再质问他好了——但这个年月里的苏锦，许多事都还没有经历过，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她只：“我想看看他。”

    这也是实话。

    这些年来，她在无需上朝的日里，夜夜饮酒大梦，还从各地招徕了那么多奇人方士，可不就是为了看看他吗。

    她的心愿，已经卑微如此了。

    百宜却显然理解不到这层意思，只想方设法地劝：“陛，现在已经是丑时了，人人都睡得熟呢，哪有这个时候去见人的呀？”

    她挤眉的，“何况，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要是传了去，您自然是无碍的，但恐怕对苏大人的名声不好。陛，您听婢一句劝，再挨几个时辰就到白天了，您等到白天正大光明去找苏大人，不是更好吗？”

    她倒还是像从前一样，什么都敢说，耿直又忠心。

    楚滢却摇了摇。

    理她都明白，但若真是一场梦呢？等上几个时辰，梦就醒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她抬步就走，百宜也无法，只能急忙取了灯笼跟上。

    没有平日的浩大仪仗，只有一主一仆，一盏孤灯，慢慢地向桐行去。

    苏锦是朝臣，理是不能留居中的，但一来，他是她这个年轻新皇的帝师，须每日辅佐教导，天天往返中，确实不便，二来，是她极力持，要在一盏茶的工夫里就能见到自己的帝师。

    于是最终，他不但住了里，还住着离卿云殿最近的室，既舒适，又荣。

    那班惯会嚼的大臣，在这件事上，倒没有多加阻拦，是因为她们打心里认为，楚滢这个仓促登基，扶上墙的新皇，的确是需要帝师时刻扶持的。另外，苏锦是男官，住在里，也是没有大问题的。

    男朝为官，原本就是一场笑话，既然新皇喜他，想要他待在里，那就住着好了。反正后里，君侍住得，侍人住得，那男官也没有什么住不得。假如哪一天，皇帝将他收用了，也是不稀奇的。

    她们向来这样想，倒是很为楚滢开方便之门。

    到得桐门外，里面果然静悄悄的，叩了好一会儿门，才有小女睡惺忪地来开门，还嘟哝：“大半夜的，这是怎么啦？”

    冷不防见着她，吓得立刻跪了，：“婢参见陛。”

    “起来吧。”楚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