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舒了一气，想背过去抹一抹额上汗，却忽听前传来沉沉敲击声，“咚——咚——”敲得杂无章，却像命符似的惹人心烦。

    楚滢端着茶盏，凝神听了一耳朵，就问：“是什么动静？”

    她心里就暗骂，也不知是谁，早不来晚不来，净挑在今日给她找麻烦来了。

    这便是衙门公堂门前的那一面登闻鼓。她在这知州任上，也快有十年了，远近百姓谁不知，她最烦人敲这东西，有什么案依着规矩陈上来便是了，平日里几乎无人来这个霉。

    今日却偏挑在陛在时，来平白生事。

    她既不能不答，又不愿多生事端，便想着讨一个巧，赔笑：“陛稍坐，微臣这就去看看。”

    不料还未迈步，就听那沉默许久的苏大人：“这是有百姓在击鼓鸣冤。”

    第45章 鸣冤   百姓苦。（二合一）

    “哦？击鼓鸣冤？”楚滢斜斜一挑角, 手中的茶盏便放了。

    刘钰后脖颈一凉，心中连这苏大人嘴太快，这般脾气秉, 也不知平日在朝堂上是如何与同僚相与的。

    “也不知今日是东家偷了西家的，还是哪又妹分家、男人拌嘴。”她赔着笑, 满面和气，“陛您稍坐, 恕微臣失陪片刻，去前面看看。”

    真是的，这太平富庶的江州府, 青天白日, 陛跟前, 怎么会有冤呢？

    她说着, 作了个揖, 就要告退往外面去。

    却不料楚滢粲然一笑：“哎，正好，朕也一同去瞧瞧。”

    “啊？这……”刘钰嘴角笑容一僵, 连忙低哈腰, “陛，您是九五之尊，这等蒜、邻里纷争的小事, 哪得上您亲自费功夫。”

    她珠一转，主意就来。

    “不如您在这儿稍事休息, 微臣让方才几名侍人来打扇伺候，若是您想听个小曲儿一类的，他们也能唱得来，只您不嫌他们陋就成。”

    楚滢却不顾她提议, 利落就站起来，随手将衣摆掸了一掸，分外潇洒。

    “无妨，朕在这儿坐了许久，也有些乏味。”她笑眯眯的，“朕从小在里，还从没见过衙门升堂是个什么模样，正好，让朕也跟去见识见识。”

    说着，还向刘钰一笑，十分诚心的模样，“刘卿放心，朕不懂诉讼刑狱之事，也必不与你添，你仍旧审你的，朕只坐在一旁观看罢了。”

    瞧那神，不像是要旁观升堂，反倒像是要看戏曲杂耍一般，兴味盎然。

    刘钰还未及答话，就见一旁的苏锦也跟着起，神淡然，“臣也与陛同去。”

    见得他二人已是起等候的模样，刘钰却也没有说辞好再推阻，心里暗，罢了，这位陛大约也只是孩心，瞧个新鲜，谅她也看不个门来。

    至于这位帝师么，的确是个严谨细致的，不过久居朝中大员，对这民间诉讼之事，倒未必能懂几分，即便是一会儿真有什么，她三两句蒙混过去，又能如何？

    如此，倒也不算太提心吊胆，躬一引，便：“陛请，苏大人请。”

    公堂就设在府衙的前面，一行人不片刻即至，还未见着告状的人，就见百姓围在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地看闹，想必都是为鼓声所引，想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击这衙门的登闻鼓，究竟有何冤屈要诉。

    刘钰站到了公堂上，便犯了难。

    若论尊卑，那合该陛坐正堂，但陛此番巡，除去各官员，底的百姓却是并不知多少的，要是此刻将她请上正座，这份上却也难说。

    却见楚滢毫无犹豫，面不改，径自走向一旁坐了，冲她一拱手，“刘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