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知，那应当是冬日祭天那回，他替她挡了刺客的一箭，受了不轻的伤，当时整个御医院任凭有什么好药，都着他用了。

    他平素又不在意自己，从不让御医请什么平安脉，若说是什么时候得来的药，便只能是那一回。

    思及此，即便有再大的气，也不忍心撒在他上了。

    她依言去柜里取了药，倒少许在掌心，慢慢地替他，动作还不敢重了，唯恐碰疼了他。

    苏锦上白，那一片将显未显的淤青，像白玉里飘的翠似的，竟还招人疼得很。

    她小心翼翼替他了半晌，没听他声，一抬，就见他垂着眸，目光怔怔地落在自己膝，像是了神一样。

    “怎么了？”她轻声问，“想什么呢？”

    苏锦仍是垂着，只帘微动了一。

    “臣若说了，陛又要生气。”

    “……”

    楚滢不得已，只能先投降，“你说，我不凶就是了。”

    前的人扬了扬角，像是获胜后的笑，却总透着苦涩。

    “陛，”他，“你今日不该护我的。”

    “……”

    他说罢了，竟还抬看了她一，像是想瞧她是否说话算话，当真不动怒。

    楚滢只目光邃望着他。

    “为什么？”

    “火厂发生这样的事，我难辞其咎。即便是等大理寺查问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生此大祸，百姓受灾，终究是要有人被置的，才能平民愤。”

    楚滢盯着他，睛微微眯起。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方才的约定，倒当真没有动怒，只是嗓音低低的，也说不清是带着极大的怨气，还是胁迫。

    “你要怎么平？拿命吗？”

    前人的睫闪了一，低着，像是不愿对上她的视线。

    她便轻哧了一声。

    “要说建火厂，是朕拍的板，即便是了事，也该是由朕担这个责任。要不然，拿朕的脑袋去赔给他们，好不好？”

    “陛！”

    她面对陡然要和她着急的人，并不如平日百般哄着，只不由分说，将他推回去靠在床，顺往他后了一个枕。

    “她们若是来和朕闹，朕无妨写一罪己诏公告天，但是朕心里总觉得，事有蹊跷。”

    她看着苏锦惊疑不定的目光，徐徐吐了一气。

    “你和叶连昭监厂尽心尽力，事必躬亲，都是很难岔的人，我们招来的工匠，又多是技艺湛的，且多番提，务必小心意外，她们心里不会没数。要说是人祸，我不大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