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慢慢端起那杯毒酒时，楚王的密使大气也不敢，地盯着他，幽暗的狱中死一般沉寂。

    我为他征战沙场，他赐我毒酒一杯。顾宸神平静，了然地想着。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十年的时光，似乎这一句就可以终结。

    不过是功盖主，鸟尽弓藏的俗故事，没什么稀奇。

    他将毒酒一饮而尽，冷看密使如释重负地汗，静静退靠在灰白的墙上，合起双眸。

    毒药发作的锥心痛楚中，往事纷至沓来，恍惚又浮现一熟悉俊容来。

    那永远十八岁的朗朗少年，轻甲银枪，笑颜灿灿，咫尺天涯。

    回眸故人绝。

    十年前的“楚国双璧”，今日之后，也许可以黄泉重逢罢。

    只是，也许顾宸愿意赴死，但有人却不愿意。

    这死气沉沉的牢狱，突然闪现的刀光，伴着血划破秋夜的静谧。

    在叫喊呼喝、兵相的混杂音中，轻急的脚步带了朔北的寒气迎面而来，大的劲装男及时地接住了顾宸倒的，微颤的手上他手腕的脉。

    顾宸帘半阖，素来清明的眸光有些涣散，声音微弱：“晏郡王……”

    晏风面沉似铁，从怀里拿一个瓷瓶，倒颗药来送顾宸中：“你的王上把你卖给我们北夏了——五千匹战而已。”

    是吗？那我还值钱的。五千战，对领土局限在不适养的江南又缺少骑兵的楚国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万分惊喜。

    顾宸间腥甜，边溢的血染红了晏风的藏蓝戎装，睫极缓地眨动了一，言语低不可闻，微带嘲意：“资敌……不智……”

    “我再不智也比不上楚王。”

    晏风打横抱起他，向外走去，“别说五千战，便是十万兵，又如何比得上你。”

    这世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此言，不虚。

    看着顾宸着药没有吞咽的意思，晏风低冷笑：“你的命现在是我的，在到达北夏之前，你要是敢死，我不介意多些楚国人为你陪葬。”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蛮不讲理。死生大事，又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顾宸勉把药咽，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只是到底把这话放在了心上。

    晏风抱着顾宸，大步迈大理寺的门，亲卫们警惕地护从着。方才来，就见暗中一行武装齐全的兵，正与晏风留在外的守卫们对峙着，却没有一方先动手。

    他定睛一看，不少熟人——顾宸的侍卫属。难怪双方都不动手。

    此时一人上前来，急切：“见过晏郡王，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