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午后光闲散，女娲端居殿前，众童列队整齐，正襟危坐，妲己也分到一个蒲团，坐在她最喜的角落里。灵禽异兽们循着讲声而来，青鸾优雅地落到殿外的梧桐树上，白鹤在廊前闲信步，弯回脖颈，梳理苍黑的羽。

    檐角上挂着风铃，摇一摇，发悠扬清脆的声响。

    其实认真算起来，总共也没有几次，妲己想。

    因为她在娲皇里住得并不久。

    这偶尔的听，妲己却印象刻。娲皇里的童们，每一个，天赋，资质，悟，乃至于修为，都远在她之上，因此常常是这少年少女们反过来照顾妲己的度。

    有一次，女娲与众童讲授推算卜问之术。童们大约都是听懂了的，只有妲己，对着面前的甲十分茫然，神思不属，仿佛是在听天书。

    大约是她这样被女娲看到了，女娲停讲，唤她：“妲己。”

    妲己蹭地一站起。

    众童都回过，女娲似乎是对她这诚惶诚恐的反应，也觉得有趣，一笑，：“你且坐好。”又慢慢地，把占卜之术重新讲了一遍。

    那日里，女娲讲了什么，妲己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娘娘的声音，清而柔缓，娓娓来，一字一字地，与大殿里的闲散的光落在了一，那便是世间最好的事。

    童们都安静地听着。

    傍晚，散了课之后，碧霞彩云等几个童找到了妲己，围在她边，极力怂恿她用新学来的东西算上一卦，实践一娘娘的教诲。

    碧霞：“娘娘可是给你一个人讲了一午呢。”

    彩云和他一唱一和，：“为了不辜负娘娘的苦心啊，这次就帮你挑个简单的——你借用苏妲己的名分，应当是与冀州有缘，就算一算今晚冀州的天气吧。”

    妲己推拒不得，只好学着样起了一卦。

    她看着面前的甲，还有燃香落的灰烬，左看右看，都看不门来，甲还是甲，香灰还是香灰，可见她确实不合适占卜这事，连女娲娘娘亲授都没有用。

    然而，碧霞彩云都还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妲己只好信胡诌：“暴雨。”

    当夜，冀州月明星稀。

    陪她等了一夜的碧霞彩云笑得肚疼，妲己和他们一起坐在殿的飞檐上，看着天边渐渐明朗的晨曦，有还在此刻里，显得格外耀的启明星，也笑了来。

    从此之后，碧霞对妲己的态度却反而亲善了不少。除了在日常用度上，吩咐其他童对她多加关照之外，偶尔，他心血来，还会亲自指妲己几句修行上的理。

    妲己还为此奇怪了许久。

    直到彩云听她问起，咯咯笑着，一边绕着自己的红绳，一边：“碧霞师兄呢，自己也是算不准的，算不准，还偏不信邪，每次算卦算错，都要跑去叨扰娘娘，请教缘由，结果到一次，还是继续算错，又来向我们诉苦。现在碰到了你，当然同病相怜啦！”

    妲己：“……”

    也不知彩云取笑的到底是碧霞，还是她妲己。

    除此之外，有时，她也会与彩云一同，些清扫洒洗的事。

    彩云对娲皇一向是很熟悉的，只有一次，她在收拾女娲娘娘用以修行冥想的静室时，妲己也在一旁帮忙，看到沉香木的坐榻边放着一支白玉瓶，盛了半瓶，养着几条笔直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