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一直与女娲同行，女娲到底有没有去过商王，有没有见过妲己?，他再清楚不过。

    女娲又：“天地?灵气不久便要枯竭，大劫之事，我一直知。妖族将亡，而纣王于娲皇题诗，将我也牵连去。从那时起，我便是在劫中了?。”

    伏羲低声：“圣人?修心，天之?，自成境界，便是灵气枯竭，与你我又有何?系？”

    女娲却笑了?笑，又：“那时也起过卦，卦象大凶，却有一线生机，我既已局，无路可?退，便想着去夺那一线生机，于万妖之中，偏偏挑中了?妲己?去商王，妄图浑摸鱼，从量劫中分一份功德果，扰天布局。也是……也是孽缘罢。”

    伏羲惊：“女娲！”

    即便是天地?边陲，界外之地?，以圣人?之尊，这般大不敬的话，也是不能随便说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

    尔后?，伏羲幽幽问：“当年，我曾在娲皇中替你起过一卦，你可?还记得？”

    女娲：“自然记得。”

    “那时，我便与你说过，狐妖妲己?一心慕于你，其心如金石，竟能令自气数与你攀附缠绕。妖族之事，我，神农轩辕，门三清，也都劝过你许多次，命数如此，顺其自然方为?上策，一意?孤行，最后?也只能是害了?自己?。可?你也不会听的罢。”

    伏羲说着，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别的话也不必说了?，当年帝俊是什?么?场，倘若……”

    女娲听到这里，忽地?开阻：“伏羲。”

    “……倘若当真走到了?那一步，天无，因果报应自有循环，大劫降?之时……”

    伏羲的声音却没有停，一字一字的，如惊雷乍起，“——用狐妖妲己?，替你承这劫数，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死寂。

    唯有风呼啸着刮过雪原。

    伏羲与女娲就这样相对而立，站在风雪中，看着彼此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女娲终于再次开，话音很轻，刚，便似要被风雪散了?，却依旧是清淡平静的，：“圣人?方才劝我收手时，也说了?，命数天定，本座的命，天要取走，便由它取走罢。”

    伏羲：“……”

    他在风雪中低?，片刻，又抬起，直视面?前的女娲，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定。

    他一字一字：“娘娘心通明?，自是不在乎生死之事，可?是，天?妖族?看便要灭亡，还有谁能救之护之？九州四海，黎民苍生，还有谁能惜百姓辛苦，指天时，传授作法医理，护佑风调雨顺，福祚延绵？天之将坠，地?之将绝，还有谁能炼奇石以补苍天，止洪以救万民？”

    风雪更大了?，环绕着二人?肆着，将他们困在了?天与地?的中心。

    女娲终于：“倘若真到了?那时，我会考虑的。”

    几片雪飘落到了?二人?肩上，伏羲凝望着她，忽然：“你总是说，你纵容妲己?，只是因为?妖族将亡，只是因为?她是你为?手气运之争而布?的棋?……可?是，真的只是如此吗，妹妹？”

    女娲笑了?笑。

    风将她的发散了?，与纷扬的大雪一起，在天上地??苍茫的灰白中张扬地?飘舞着。发间一只金钗落了?雪地?里。

    世间繁华，风雪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