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还未咧开的那个奇怪的笑容，顿住了。

    她慢慢地绕到正面，看见在何娘怀里安睡的珠珠。

    珠珠脸青白，白如纸。

    她偎在何娘怀中，不声不响，没有声息。

    阿镜慢慢地抬起手，去握珠珠的肩膀。

    “……珠珠？”

    那窄小的肩膀冰冷僵，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以前，阿镜一现，珠珠不在什么，都会立刻起来，黏在她边，叫阿镜。

    “珠珠的病，只有城外的郎中可以看。每个月都要吃药的，我上个月多拿了些，可也已经是不够了。不了城，药断了，珠珠……只撑了三天。”

    “她是睡着觉去的，应当，没有觉得痛。”

    阿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遮雨的油布有些漏了，豆大的雨砸来，冰冷地砸在阿镜额上、脸上，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

    阿镜回了世府。

    第二日，便是审判日。

    雨停了，风未住。

    她被押在了刑台上，被迫跪着，发在脑后束了一半，另一半在风中猎猎飞扬。

    城里的所有百姓都围到了刑台前，阿镜扬起颈，看着他们。

    他们被饿得、冻得面枯黄，神麻木，被困了这么些天，大多数人家中已经没有了米粮，柴火被淹毁冲走，哪怕有一块饼，也要藏着掖着，掰开小心翼翼地吃。

    隔着这样的距离看他们，阿镜有一，俯视着凡尘的觉。

    她本不属于烟火人世，却被黎夺锦带了这片俗尘。

    她认得很多人，但这些人大约都不认得她，他们之间，没有归属，没有羁绊。

    和她有羁绊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珠珠，死在了冬夜里。

    一个小鸟，还未见过面，便不知所踪。

    阿镜开，对着那些等着审判她的黑影说：“我是。”

    周围掀起轩然大波，那是捉住细的喜浪，是混终将要结束的提前庆贺。

    她听见有一个将军，用沉浑的嗓音说：“通敌叛贼，害死我军阵前诸多将士，应立刻问斩。”

    她觉到黎夺锦提着剑走近，剑尖抵到了她的颈侧，她听见黎夺锦说：“此叛贼牵连甚广，机密诸多，不能就地斩杀，理应押再审。”

    两边争执的声音，愈来愈烈。

    最后，阿镜听到另一个大将军说：“审，有必要审，但不能拖久。为防有人与这细通传消息，城门继续关闭，直到审来那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