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自嘲笑：“算了，我就不跟他们代了，想来他们这会儿也不想见到我，一切事务，等我回来之后再安排。”

    崔宴静静瞧着她，没回答，片刻后反而笑了起来，“沈将军这会儿赶着去上京又是为何呢？事都已尘埃落定，您也拿到了北境军的统辖权，云隐赶到大营后，这两日几乎没合过，一直在安排大大小小的军务，事无细，每一样都务必亲自代好，就是为了把北境军安稳无恙地到您手中，他可是一都没保留，就算您这样对他，他仍是把一切都给您安排得妥妥帖帖，您还回去什么？去笑话云隐，宣示您的胜利么？”

    帐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崔宴平凡的面容浮凸几分凌厉和尖锐，他说的话和他中的讥诮像刀一样刺沈荨的腔，令她的心脏一阵阵缩似地疼，但她仍然笔直地坐着，纹丝未动。

    她回视着崔宴，牙关咬得死，等他把嘲讽的话全说完了，才探手怀，取腰间缚着的那半只梼杌，拿来往案上一放，咬：“信不信由你们，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事去——太后手中那半只梼杌，不是云隐给我的这只。”

    崔宴略有些意外，即刻起，过来拿起这半只梼杌放在掌心中端详，片刻后他抬起来，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直过来，一时没说话。

    沈荨中一丝悔恨和痛苦，沉声：“这事是我手的人的，我一时不察，给他发觉了，不怎么说，事的确因我而起，也是从我这里去的，我不会推卸责任，也会承担该有的责怨，但事已至此，再多愤恨责难也于事无补，得尽快把人救来。”

    崔宴不语，片刻后再度一笑，低瞧着手中那半只梼杌，冷冷：“把锅甩给的人去背，这事大家都见得多了，这梼杌要仿造起来并不容易，没有这半只母本，只怕很难仿造来，您的属还真有本事啊！”

    他顿了顿，又：“其实沈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我和这里所有的将领，都会严格听您号令行事，也绝不会悖议您的所有决策，您犯不着这样戏，看在谢家和云隐的面上，我们绝不会对您有二心——”

    沈荨并未辩解，她知崔宴和一众北境军将领此时正在气上，她说得越多，可能他们心中就越逆反，而不怎么说，她与此事的确有脱不开的系。

    崔宴嘴角微抿着，现边一浅浅的纹，“就算这事真是您的，就算您拿到帅印后对云隐置之不理，我们也不会因此而质疑您今后的任何决定，毕竟我们都是军人，大敌当前，孰重孰轻，我们还是能判断的——您又是何苦呢？不若脆说一声这事就是您去的，云隐的死活您也不放在心上，快利落些，也符合您的一贯作风。”

    沈荨知崔宴向来是个心直快的人，说话也绝不留，毫不委婉，当初划开西境北境时，沈炽便有些怵他这，撤了他寄云关守将的职责，崔宴这才跟了谢戟到北境，而多年来谢戟和谢瑾对崔宴一直很包容，很重，也难怪崔宴对谢家如此忠心，事后也最愤恨难过。

    只是她没想到，此刻从崔宴嘴里说的话，如此尖利而狠毒，非要把人刺得鲜血淋漓才罢休。

    沈荨一气，压心中各绪，注视着崔宴：“你们怎么想我左右不了，总之这几日还请崔军师多多费心，我只有一句话，这次回上京，我一定会把云隐带回，两万暗军，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来，毕竟是云隐和崔军师的心血，而此地也的确需要他们。”

    崔宴将信将疑，两人对视许久，崔宴挪开目光沉思片刻，慢慢起照着她行了一礼，暂时收了面上的嘲讽之，“那好，我答应您，也希望您能说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