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沙发上的男人苍白地笑了，再次调，“我欠我哥一条命。”

    问题又绕回到原。

    严医生说：“你哥哥救你并不是想看你一直活在愧疚中，试着摆脱这份莫须有的罪名，你不欠任何人，你也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明白吗？”

    沙发上的人垂着眸，也不知听没听去。

    咨询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问了个无关要的问题：“有没有创贴？”

    严医生愣了愣：“有。”

    于是薄应雪便毫不犹豫地掀掉了手腕上的纱布，伤受到拉扯又溢血来。

    严医生急坏了：“你什么？！”

    那双淡淡地扫过来，是很平静的神，仿佛觉不到任何疼痛。

    “纱布太显，幸幸看到会担心。”

    严医生脸上的温和绷不住了，他心急火燎拿来医用棉和创贴，边给他理手腕上的伤，边训斥：“要不想她担心，那就听我的话，放过你自己！”

    雪白的棉沾上斑驳血渍，薄应雪怔怔看着，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个残酷的夜晚，他被困在狭小的空间，剧痛几乎吞噬掉他所有意识，氧气稀薄，鼻腔充斥着重铁锈味，像扎沙堆里的鱼，即使张大了嘴也无法呼。

    模糊的视线里，有人艰难地朝他伸了手。

    玉一样漂亮贵气的手，这会儿镶着玻璃渣，满是鲜血。

    狼狈又惨烈。

    记不起已经多久没给过哥哥好脸了，从意识到自己喜风幸幸之后，他和哥哥之间的……不，是他对哥哥的，就像傍晚的天幕，一被浸成黑。

    他表现得很明显，故意找茬，故意使坏，只要不是瞎都能看他对哥哥的恶意。

    但哥哥却并不计较，待他一如既往，甚至…还几分讨好，努力挽救岌岌可危的兄弟。可惜他并不买账，讽他装模作样只会在幸幸面前戏。

    如果没有发生这场事故，他会一直一直这么误会去。

    觉得哥哥虚伪，觉得哥哥心机，觉得哥哥碍。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哥哥对他的好从来都不是明的演技，他很笨拙，笨拙到在最要的生死关，把活去的机会让给了他。

    那一刻咙里涌现好多话。

    他想说对不起，他想说其实他并不像所说的那样恨他，他只是好嫉妒他，嫉妒到失去理智，嫉妒到无法正视他们之间这份从未变过的血脉。

    他还想，再喊他一声哥哥。

    可惜那一天，老天残忍到连别的机会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