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客气，却没想到她僵持着毫不松力。他刚想摆上臭脸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争执，手背上却猝不及防被“啪”地闪了一掌。没轻没重，很实在的一掌，手背顿时火辣辣的，刹那的错愕甚至令他忘记了腰侧的剧痛。他无意识地松开手，盘脱离了控制，他惶然望见她脸上隐约浮现了熟悉的得意神。

    背过打开后，介舒心里慢半拍地打起了鼓，她晚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或许有些忘形，毕竟不久前她还被这个人囚禁在密室里。此外，现在的他似乎对人命十分麻木，而且在大分人面前总保持着一人畜无害的形象，可以说是极善于用净面庞粉饰可怖之念。作为一个见过他暗面且与他结有旧仇的羔羊，她走的每一步都应该如在刀尖上般谨慎。

    不过刚才那一掌分寸大概还行，因为她回看到俞庄嵁正背对着她，在炉前安静地折腾木条，并没有什么异样。

    窗外黑云婆娑，海滨被荒凉笼罩，屋温度却随着火堆的重燃渐渐升。

    介舒最后一个盘，仔细确认了经手的这些餐都像镜面一样能反光，才放心结束劳役。回时，俞庄嵁刚好从洗手间来，介舒这才注意到他脸白得像落了一层粉笔灰。

    “你自己换了药？伤还好吗？”

    “就那样，”他在门消化了大分痛意，此刻已经趋于麻木，径直走到门收拾东西，“我要走了。”

    “你学校那边很急吗？”

    “怎么？”

    “从你把我关起来开始，我就没什么机会说话，也没什么可消遣。你一走，我又没人能聊天了。”

    1

    远方传来雷鸣，在集装箱里留半透明的回音。密集的雨不多久就噼啪砸在了的铁上，气与寒意混杂着，黏糊糊地裹上陈辛觉缩的肤，他的嘴被严严实实地封住，满鼻塑胶味，手脚被同一绳牵连着脖绑住。时间挣扎的结果是此刻疲力竭到崩溃的边界，他只能在黑暗里无谓地睁着发愣，无从辨别的位置和时间的逝。

    再过一段时间，他或许连真与假、梦境和现实都再也分不清楚，到那时，他或许能脆脆地服从命运的安排。

    随着雨声加大，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轻微摇晃，他立即警觉起来。果不其然，没等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人声，他模模糊糊听见“我靠”、“妈的”一类的字，接着，刺的白光骤然刺了来，他久未接光亮的睛一时间难以睁开，视觉在光明与黑暗间来来回回挣扎。

    “我去，这简直是动园兽栏里的味，真他妈的恶心。”

    “我怎么闻着有羊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