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圣上百年之后，选一个仁善的储君看起来更容易保全皇室的血脉，这对于一个受到这般烈刺激的圣上来说，亦是多么难得。

    听她提起这个话题，念云仿佛是才想起李淳和她闹了别扭的事，脸上有几分茫然。不不不，她不是为这件事神，她想的是朝堂上的事。

    然而此时无人敢说话，也不敢擅自离开，大殿里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表各异，却都像廊一般静默地立着，大气都不敢。

    她猜得到，李谊必定借此事发难，而东也不会轻易认栽。

    外小丫鬟忽然跑来禀报：“夫人，夫人，郡王来了！”

    前两日怀远坊龙袍事件之后，整个东都在为之惴惴。厚他们那边几乎得不到什么消息，李淳又恰好同她闹别扭，自然也无从得知，她仿佛一就变得耳聋目盲，越发不安起来。

    念云摇摇，今日总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已经被扎了好几次了。她索放手里的绣品，站起来走到窗边，抬望一望那铅灰的暮云，轻轻叹一气。

    李謜说自己被构陷，只得以死证清白，又自比建宁王，圣上岂能不知他所指何人！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东竟然釜底薪，直接牺牲掉一个皇，来唤起圣上的疚之心，让圣上想起仁善宽和的好来。

    念云低着绣一方小小的肚兜，却不当心一针扎到指上，“哎呦”一声，一旁替她整理线的茴香连忙放手中的活计，“十一娘没事吧？”

    李謜临终提到的建宁王，是肃宗皇帝的第三，为人英毅有才略，又善骑，在安史之中屡建奇功，多次击退叛军。因被李辅国、张良娣构陷，污蔑他谋害兄，使得肃宗皇帝听信了谗言，赐死了建宁王。

    一言既，满朝皆惊。

    茴香陪着她走到窗边，见她神，迟疑地问：“十一娘还在想着郡王的事么，婢看这几日郡王也并没有去纪氏和偏殿那边，想来心里总归还是在意十一娘的……”

    后来肃宗皇帝得知了真相，追悔莫及。及至先帝即位，亦始终不能释怀，先追谥为齐王，后又追谥为承天皇帝。

    他走大殿，茴香迎上去替他解披风，他望着念云的背影，微微顿了一脚步。沉了一瞬，抬脚走到她后，微微低，修的手指轻轻抚上她脸上

    皇上满面泪痕，颤抖着旨：“翰林学士，替朕……拟罪己诏……朕去年私访六皇府，不慎打翻了茶，换一龙袍，不曾带回里。朕一时糊涂，累及老六，都是朕的错……”

    这件事，在肃宗、先帝两朝都影响极大，彼时圣上已成年，此事是他亲历，不可谓不刻。

    念云仍旧站在窗前没动，静静地看着李淳自细碎的雪中踏着破碎的冰碴走视线，上仍旧穿着朱红团的官服，肩上火红的披风被薄雪染了一层银华。

重蹈了当年肃宗朝的悲剧！

    舒王一派的人自然清楚得很，这是他们心设计的构陷，不到时候李謜如何解释，只要把圣上的怀疑，就是一盘好棋，总有一天他们能找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地生着三个大铜盆，里面烧着银丝炭，门上挂着厚厚的棉毡，使得整个屋里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烘烘的。

    又说太忠心耿耿、仁慈宽和，自然是说到圣上心坎里去了，此时舒王一派所有的质问顿时都变得可笑起来，反而是太等人既没有替自己辩驳，也没有反相讥，倒显果然是仁慈宽和来。

    茴香脸上顿时有了光彩，嘴上却斥：“小蹄越发咋咋呼呼的了，郡王自然是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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