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煮至二沸，念云要去拿茶壶，郭鏦伸手挡住她，“我来，小心手。”

    他将茶壶拿来，一一分在四只茶盅里，先徐徐分三，是茶中称的关公巡城。茶壶中最后的一盅茶，便要每个茶盏中几滴，少量多次，均分在四个茶盅里，是为韩信兵。

    念云见他一招一式十分畅自然，诧异：“三哥哥，你何时会了这些？”

    郭鏦淡淡：“常见你这些，我闲来便也学着烹过几次。”

    何止是几次，每次想她的时候，便想着她烹茶的样，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在脑海里都那样清晰，因此无师自通，自己便学会了烹茶，亦只烹她素来喜的羡茶。

    郭鏦斟好了茶，随手将其中一只茶盅放在她面前，：“这不算什么大事，我回命人去查便是了。我倒还有一件事想同你说，今日正好想请旨的。”

    念云拿起茶盅饮了一，味竟同自己素日烹的无差。

    郭鏦一直盯着她的表，对她脸上的诧异很是满意，这才回归了正题，：“我听说，最近有一班老臣正在拟折，向陛谏言，再次广选妃嫔。”

    “广选妃嫔？”念云怔了怔，随即：“是应该的，恒儿无能，恐怕未必堪当大任，自然也就有人蠢蠢动了。”

    郭鏦低着，“这一次，你还打算替他选一选么？”

    “替他选？”念云忽然笑了，“三哥哥，我同他大婚二十多年了，若说如何挚或许有些可笑，但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反倒是从前……有些狭隘了。”

    郭鏦有些不可置信，抬起来，“念云，你的意思是……”

    念云笑笑，“我也想通了，到这把年纪，恩已是过烟云，他若是想选妃，就选罢。最好是从民间广选佳人，没什么基，脑简单、老实能生养的最好，我是懒得在后之中周旋了，累了。”

    郭鏦从她的里却看了一苍凉来。她不再年轻，依然貌，但早已不再是年轻女那充满青与活力的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人迟暮的慨叹。

    郭鏦握着茶盅的手指了，：“你若是不愿，郭家也是会全力支持的。如今大哥和几个侄都在朝中担任要职，手上能动的力量不小。加上郭家多年不曾减弱的威望，陛想必也会好好斟酌，你无需委屈自己。”

    还有他没说来的话是，他自己虽然为驸不能担任要职，但是他手里，明里暗里控制的生意已经遍布京城，甚至扩展到洛，以及附近的好几重要的州县。可以说，整个京城的经济命脉，也在一定程度上为郭家所控制了。

    念云手中的茶盅轻轻放到桌上，定地摇了摇，“三哥哥，真的不用。你知，我已经够幸运的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多年来边的妃嫔这样少？”

    多年的生活，她已经学会了妥协。这世上，一切才佳人故事的前提都是，年轻貌，谁也不会在意佳人迟暮的时候，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曲折与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