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兵也不恼，只笑呵呵抱拳：“得嘞，多谢大人抬举，要去告小老儿的状，用不上个参字，小老儿跟个蝼蚁似的，可当不起。”

    老厢兵说着往那炕上一坐，笑眯眯继续：“一来呢，这极北城里的事儿，除了军务就是军务，就连那些几千里放来的，也都是军务，您要告，只去大营里找将军就是。”

    老厢兵说着又瞟了秦老爷，继续：“再者说，咱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烂命一条，可不比大人您，天使，啧啧，咱是个实在人，再和您说句实在话儿，能被派来往这条线上递送文书的天使，就算如今还没去北边那片营地里，那可也离不了好远，大人您还是好好儿想想，您自己个儿的事儿吧……”

    秦老爷只冷瞧着，心里却是翻腾不休，听着那老厢兵一叠连声地叫着舒服，还有空继续碎嘴：“秦大人，瞧见没有？您这条命，若不是您这两个小厮，一个懂医又懂药，还懂事，另一个知侍候人，只怕是，哼……”

    老厢兵用双手把自家那条瘸往炕上一般，顺手拍了拍：“二来呢，小老儿这条，就是在战场上瘸的，将军恤我年迈无依，让我守了这驿站，小老儿虽说这是瘸的，那也是能站得直的，不过说两句实话，哼，您还别说，咱们将军，就喜我这心实。”

    两人又候了半晌，才见得自家老爷来，只见那秦老爷满脸黑沉沉，不知被上峰编排了什么，一言不发就往外走，还走得飞快。

  秦老爷被那厢兵说得怒不可遏，指着他喝：“住，本大人是朝廷派来宣旨的天使，你竟敢如此辱骂本官，你上峰是谁，本官要去参你……”

    瘸老厢兵这话到底起了些作用，在这极北城的驿站里，秦大人反正是一作也没敢再作，安安稳稳，等能床骑了，便赶往大营里送了旨意文书，然后麻溜儿领着大勇和松香往南边回去了。

    怀生忙：“可不敢当，二位哥哥，还有个事儿，四海胡同那宅卖了，待会秦老爷来，麻烦你们给他吱个响儿，好让他早去找个住，别冒冒然闯到别人家里，惊了人家女眷，可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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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又看向大勇：“小哥儿，别的不说，您这药膏，可真好使，小老儿这，多少年没有今年冬天这么舒坦了，麻烦您再给小老儿来一块。”

    大勇一听不好，只得急中生智，忙弯腰行礼：“还请这位大人

    秦老爷了礼衙门缴旨。大勇和松香了，就在衙门外等着。

    大勇和松香只得应了那小吏的喊，那小吏一脸不兴嘀咕：“得了上峰几句训斥就甩脸，当咱这衙门，是自家院呢？上赶着发银，还有装听不见的，你们家秦大人，许是本不在意这俸禄吧……”

    大勇瞧也没瞧秦老爷，只忙应了，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找了块膏来，放在炉上烤了，给那老厢兵贴上，顺手还给他起了上的经络……

    秦老爷一路回来，倒是沉默了许多，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连喝都要挑个刺了。

    大勇和松香忙了，又问了两句闲话，却也知，这不是叙话的时候，便让怀生先走了。

    待得大勇给老厢兵完，老厢兵浑舒坦了床，边上鞋边：“好小，今儿营里送了块来，小老儿给你们顿好吃的酸菜白……”

    大勇和松香对视了一，正想跟上去说句话，便有小吏追上来喊，秦老爷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反正一步也没停。

    两人正聊着些闲话儿，便有个不知从哪儿蹿来的小厮上来搭话：“大勇哥，松香哥，小的怀生，在黄大掌柜那听使唤，昨日夜里驿站给我们送了信儿，知你们回来了，便让我在这儿候着二位哥哥，大掌柜说，这一趟你们辛苦了，让你们今日便辞了秦老爷，回大勇哥家里先歇息几日，等歇过劲儿了，再去大掌柜跟前领差使。”

    老厢兵说着又脱了鞋，一边卷一边：“呵，您这呼使婢的，还别说，你这两个小厮，可真是不错。”

    南回的路上，虽说偶尔也有个不凑巧，要等上个三五日的，但总来说，到底比去的时候到底顺当多了。

    临走时，大勇老厢兵问了个能送药极北城的路径和帖，约定好，来年开了，一定想法给老厢兵送上一袋药膏，老厢兵给大勇了一袋咸和大白馒。

    大勇忙笑：“谢谢怀生小哥儿了，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劳烦你帮我们二人给大掌柜带个好，赶明儿咱们便去他跟前儿听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