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爷躬着，只能看见官家往前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连忙也停了步。

    场面一时很安静，偌大的城，王相爷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这时候，倒是不知从哪儿刮过来一阵风，官家轻声：“起风了，回去吧……”

    第279章

    大殿里灯火通明，却悄无声息。

    官家对着本厚得比有些大人家，年成总账还厚的折，正在发呆。

    那是张家药行递上来的折，多少药材，多少药师，多少医家，从南到北，都在何调集药材，何驻扎，何制药。

    单单岐雍关对素苫的那些药材，比起自己送去君仙山的那银，都只多不少。

    这折，只从张家经王相到他手里，旁人都不知，王相那样人老成，满朝上最通实务的，能不猜什么？就便是猜不，这也能看来，那张家，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家。

    张家自隐退之后，除战时派过医家山，除此之外，何曾有过一丝声响？他刚继位时，曾去翻过太祖时的秘史，还有太祖留的遗旨，还曾慨过，若是有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能辅佐一自己，总能把这打得满目疮痍的大云朝，重现当年的辉煌。

    可那时，他也不是没遣人去查过张家，得回来的信儿，却是叫他大失所望，难怪中间有几朝，张家本就是个销声匿迹，张家不要说没什么杰弟，就是连人，都不剩几了，只靠着那些祖传来的药材行，些营生，除了银钱上不缺，那别的，也没什么了。

    至于万寿观那些人，在北边战时，就曾过军中效力，可他那时候连睡觉的时辰都没有，也注意不了那么多。人们往外游方替人治病的事，他倒是派人跟了一阵，才发现这万寿观的医术，还有积攒的人心，虽说都是些穷苦人家，最底层的百姓，但也不容小觑。

    有二十多年了吧，有天他得了禀报，说是万寿观现任掌教真人座大弟太虚法师，带着弟在外云游，落脚在京郊那破观里，给人瞧病。

    他特别好奇，南边人都说万寿观里的都是神仙，可他们极少往北边儿来，就穿了便装去瞧瞧，这神仙是怎么个当法。

    瞧了半天，那还真不是里有些太医说的那样，画张符纸给人煎吞了，病就好了。别的他也看不懂，就看行的那手针，反正他在里，没见哪个太医有那个修为，那有些人来时痛得直哼唧，走时虽说还痛，竟能眉开笑了。

    那一天治的那些人，他都让人去跟着了。

    第二天他又去了，还带了两个太医，一个是京城儿，太医世家弟，就是那个说是画符纸的，另一个是从南边儿来的，说是上君仙山求过医书看的。京城那位，看了羞得个面红耳赤，南边儿来的那位，就差没跪地上行弟礼。

    过了五六天，第一天那些病家的况，都递了上来，说是好全了能地活儿的，有十之七八，剩的，也比从前好了许多，就是有个得了岩症的，也能用的去稀粥了……

    他拿了那折，和颜悦问了太医院那几位圣手，只问得个个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