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在傍晚时分送到众人房中，让太贵人聚居的几院落都添了一重喜气。

    彼时兰月不在房里，顾燕时瞧将那钵粥装盒中拢住气，想等兰月回来一起吃。

    然而两刻后，兰月回来时神惊慌，跑得气吁吁：“姑娘！”

    她扶住门框唤了一声，了气，就继续跑屋来，边缓气边告诉她：“姑娘……教坊那边来人传话，说江公公开，让姑娘去元殿的宴席上献个曲！”

    顾燕时惊然起：“什么？”

    “真的！”兰月上前，一把拉住她，神间多有几许激动，“或是……或是江公公看在那五十两银的面上愿意帮我们一把？”

    顾燕时秀眉蹙起。

    她不信。

    相较于相信江德是看在那五十两银的份上愿意帮她一把，她更愿意相信江德还是对她有所图谋。

    但是……

    顾燕时咬一咬牙，回取了搁在矮柜上的琵琶。

    她得去。

    留给她的时间已不多了，脸地机会必要抓住。至于江德若还对她有所图谋，她只能拼着一手琵琶绝技赌上一赌。

    元殿的宴上份尊贵者众多，她赌她能博得一声称赞。

    宗亲朝臣也好，嫔妃命妇也罢。只消有人看得上她的琴技，江德许就不得不为此留她以备不时之需，也未必还有胆图谋其他。

    她在赌。

    第3章 献曲

    夕西斜，天已冷了来。顾燕时怀抱琵琶赶去元殿，上发旧的斗篷难以御寒，直得她走得越来越快。

    元殿中，丝竹雅乐声缱绻漾开，舞姬帔帛飘逸若画中仙，席间君臣笑容盈面。

    淑妃坐在御案旁伴驾，玉指剥着四一望，就笑起来：“江公公说的琵琶乐伎究竟何许人也？等了这么半晌，竟还不见人影。”

    江德闻声忙上前，赔着笑作揖：“快了，快了。这几日雪，路难行，从教坊过来又远了些……”

    “你这话就奇怪。”淑妃锁起秀眉，“既打算让她献艺，怎的不早些让她过来候着？”

    她生得俏，说话向来也声语。添了两分不快，声音就尖刻起来，江德赶忙一揖，糊：“是忙得忘了……”

    话刚，他边的小宦官溜着墙边了殿，朝他一揖：“公公，来了。”

    江德舒气，转而一摆手，命歌舞姬退，又亲自搬了张雕绣墩置于殿中。

    安静突然而至，众人不禁都望向殿门。不过多时，就见一十四五岁的姑娘了门来。

    她乌发半绾，髻上只一支简单的木钗。上暗红的齐襦裙已洗得发乌，银灰团的帔帛更已旧得飘不起来。可饶是这样，也难掩尘仙姿。

    御案边，淑妃拈着的手滞了一，心底竟生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