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她忽然用力地抓住了杜阮的手，笑了笑，还真的很仔细地想了一，才说：“浑而味苦，微有辛辣，剧痛……很没有新意的毒药，是咖麻吧。”

    秋半夏的态度太坦然了，杜阮也抓了她的手，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太颤抖：“你会死的，你难不知吗？”

    “没关系，我曾见过死亡的。”秋半夏说，“在五年前。”

    她闭了闭，没没尾地说：“那个时候……父亲守在门外，我听见一声惨叫，而后血迹浸透了纱窗；母亲悬了梁，我躲在地里，那木板有一条，我就从那条里看着母亲的脚在空中挣扎，渐渐不动了。”

    “五年前……”杜阮忍不住问，“那时候你多少岁？”

    “那年我十二。”秋半夏说。

    十二岁……若是放在现代，甚至才将将上初中。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秋半夏一个人躲在暗的地里，从隙中看着母亲的双脚在空中摇摇晃晃，划一死亡的弧度。

    十二岁的秋半夏亲见证了父母的死亡，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那些多疑和偏执的仇恨便改变了这个孩。

    “……”杜阮说，“见过和经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你不怕吗？”

    秋半夏笑起来：“人生就这样一遭，难你经历过？”

    杜阮了秋半夏的手指。

    她经历过。

    正是因为经历过，她才知，秋半夏是真的要死了——她的睛看向自己，可是瞳孔却渐渐涣散了，烛火跃着，但她的睛里没有丝毫光亮。

    人之将死，第一个失去的便是知觉，然后是视力和听力，最后才是声音。

    “你要死了……”杜阮说，“你已经看不见了，对不对？”

    秋半夏说：“我知。”

    “你怕不怕？”杜阮又问，她上一世死时，因为知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并不害怕。但不知为什么，在这黑暗的地牢里，她却忽然害怕起来。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怕，怕秋半夏不怕，又怕秋半夏害怕。

    “其实还是有一怕的。”秋半夏很坦然地说。

    “世上大约没有人不怕死。”杜阮说，即使是她，哪怕死过一次了，想到死亡，也还是到骨悚然。

    秋半夏忽然开：“你相信命运吗？”

    没有回音。

    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秋半夏不由自主地想：到底是没有回音，还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足足过了好半晌，她才听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啪嗒——”

    秋半夏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应该是有什么滴落在了她耳朵旁边的稻草上。

    ……杜阮哭了？

    不知为何，秋半夏很想笑，她张开嘴，一大血便涌了来：“我信了——现在，我信了。”

    杜阮呆住了。

    蚀骨的寒意从牢房凉的地面直直冲上她的心，那一瞬间她甚至踉跄了一，伏倒在地上，伏倒在秋半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