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扫地声，想是早起打扫的使婆在清扫院。

    李纨再无睡意，许是昨夜思虑过重，又不曾歇息好，原本已好了许多的风寒反倒又重了些，鼻咽，止不住的想咳嗽。

    素云在外间上夜，睡得并不沉，听到动静忙披衣起，举着烛台来，：“怎么就醒了，可是渴了？”一面说话一面燃了床边的油灯，又撩起两边的帐幔，用铜勾勾住。

    李纨方觉间，：“倒碗茶来我吃。”

    素云答应一声，先往一旁的紫檀衣架上取了件藕小袄给李纨披上，方去壶倒了一钟温，拿了大漱盂过来。

    李纨漱了，吃了半盏温，咙才舒服了些。

    素云：“时辰还早呢，也没睡多会工夫，再躺一会罢？”说话间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李纨摇了摇，拿起枕桃大的金怀表看了一，正是寅时末刻，便：“我横竖睡不着了，你自去睡罢，天也快亮了，我就在床上坐一会罢。”

    素云见她神郁郁，不禁有些担心，蹙眉：“莫不是被噩梦魇着了？”

    李纨听到‘噩梦’二字不禁心中一动，素云虽是心腹，她也不能将真正原因告诉她，正不知该用什么说辞，这

    梦倒是个好借，微微一顿，方：“方才我了个梦，梦见赵姨娘与婆合谋，用法术魇镇凤丫和宝玉，两人命悬一线，十分危险。”

    素云闻言大吃一惊，立时也没有了睡意，忙：“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去？”

    赵姨娘一向嫉恨凤与宝玉，又素与婆走得近，这样的事来并不稀奇，况且经过贾兰病重一事，素云已对李纨的梦境预兆已信不疑，一直觉得自家主定是有菩萨暗中庇佑，才能在危急时刻得到预警。

    李纨摇：“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梦罢了，咱们无凭无据的，怎么说？”

    素云一听也怔住了，：“那该怎么办？”

    李纨：“我倒是想了个法，可以试一试，只是此事不能由我们面，这样罢，我写一封信，一会天亮后你打发人送去给淡，叫她依信上所言行事。”

    说罢披了小袄，床趿着绣鞋走到书案前坐。

    素云起蜡烛，磨好墨，李纨沉了片刻，快速写了一封信，正封好，想了想又不妥，这信若是落到别人手中可不妙，犹豫片刻还是烧掉了，另写了一封言辞隐晦的藏信，表面上只是一些家常琐事，只有知正确的解读方法，才能看真正的意思。

    这是她先前教给淡的一暗号，为的是有时候传递要信息，没想到如今正派上了用场。

    此时天光已亮，一众婆丫们也陆续起来了，院里渐渐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