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顿，大脑用了过的时间消化耳边的传来的话。反应过来后，他骤僵，猛然后仰，不敢置信地盯着鹤连祠。

    他们的距离拉开了，黄的灯光里，能把对方的脸看得很清楚。

    鹤连祠神坦然，目光堪称温和，像这真的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一样。低低的：“嗯？”

    但这本不算个问题。

    那个鹤连祠暴力释放绪的夜晚，唐朝承受了他的一切。他伤动骨，剧烈的挣扎、极度排斥的反应，以及两人心知肚明的他的心理病症，一切都能表明：唐朝不可能被别人碰过。

    可鹤连祠知，他还是要这么问。

    唐朝要他说一句喜，只要这个，鹤连祠不给。不仅不给，他不再像前两次被问及他们关系时那样沉默，反而选择了这么一个问题，平平淡淡地踩着唐朝曾经的伤，告诉他，我不会对你低。

    唐朝瞪着他，膛起伏，许久，张开嘴短促的“哈”了一声。

    他懂鹤连祠的意思，他当然懂。

    “如果我不是呢？”唐朝脸上行扯一个笑容，假面似的扣在脸上，他抬手攥住鹤连祠的衣领：“……哥哥，你就不要我了吗？”

    鹤连祠垂，他的脸廓被调的光线柔化，朗的眉骨在邃的窝里落影，英俊如染上温度的石膏塑像。嘴里说的话却不近人，傲慢到冰冷的程度。

    “你说过，我挑人的光不太好。我想了一想，觉得源有一分在于我的不讲究，挑的人经历过太多，不不净，白白让自己难过。”

    “我不能和婊谈恋。”

    唐朝攥着他的衣领的手指骨泛青白，他几乎被气乐了，难以自控地吐尖锐的问：“什么叫婊，有过就是婊？”

    “鹤连祠，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除了你神不行，不会挑人，你知他们为什么走？季唯秋、郑青、林学安……你在上地给，从来不肯低听别人的声音。你不疑问，不挽留，永远给人看你的背影，才让谁都对你不信。”

    车外雨声大作，玻璃窗上蛇蜿蜒，珠倒映一闪即逝的紫芒。黑云里闪电翻，雷声震耳聋。

    唐朝扬声：“鹤连祠，你有过多少男人？你要找净的，你吗！”

    他的声音和雷声一起落，在沉闷的车厢里回。

    几秒后，鹤连祠开。他收回了落在唐朝后颈的手，平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像是唐朝的那些话未对他产生一丝影响。

    “我不。”

    他的声线清晰，在再度砸落的雷声里像一片冰凉的刀刃，切割杂音，直直传唐朝的耳朵里：“但我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不打算改。你要明白，是他们想要我，是你想要我——唐朝，我可以。我能够。因为我有得选。”

    鹤连祠是个人渣，可他人见人，所以有挑剔的资本。

    ……唐朝现在之所以失控，就是因为他想要，他急了。

    他本可以不着鹤连祠说那句喜，他也可以在鹤连祠用“是不是”的问题来回避后转开话题，回到他们温煮青蛙的游戏节奏。

    他们可以不在今晚就分个输赢。

    然而他额上的疤痕都褪去了，鹤连祠小臂还留着刀扎的伤。他带着一条还未完全好的疤风雨无阻地过来，雪亮的车灯撕开混沌黑夜，像个骑士。

    唐朝在固定而狭小的车厢里，看见前方的亮，看见亮光里的鹤连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