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归慢慢抬起睛，江少辞看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睛蒙上光，盈盈，脆弱又自责，心顿时疼了。他心里怒骂慕策和言霁，脸上表却更加小心，用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柔声音说：“这是她的选择，她那么用心把你养大，你怎么能怀疑她的决定？”

    世上很多事看似是巧合，但其实都是每个人格所导致的必然。极必反，极则转，极北之地连接着的大概率就是极南。而桓致远、詹倩兮之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把江少辞镇压在人迹最少、疆域最广阔的南海。牧笳从破妄瞳中看到暗对面有陆地，兜兜转转找到天绝岛，其实也完全可以预料。

    好几个人的选择叠加在一起，才造就了牧云归和江少辞相遇。

    言霁和言瑶看到这副场景，都默然不语。牧云归气好几次，终于调整好心。她刚面对言霁时就疏离的刻意，如今，她连最后那份礼貌疏远都不想维持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但我觉得不必问了。牧薇在哪里？”

    言霁说：“牧笳在北海失踪后，耿……牧薇再次去找，后来有一次，她去后，再没有回来。”

    言瑶同样叹息，看表真的很难过：“我和叔父找过很久，可惜，并没有找到薇姨。我们给她立了生碑，希望她能平安吧。”

    他们虽然这样说，但屋里人谁都知，牧薇多半死了。牧薇为言家付了一辈，她将本属于牧笳的全倾注在言瑶上。等牧笳失踪的消息传来后，牧薇才惊觉，她亏欠女儿太多，今生竟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牧薇受到刺激，不久后同样在女儿失踪的地方消失。

    牧薇门时，大概就没想着回来。她一开始就存了死志。

    牧薇对言家效忠一生，最后却落了这么个场，言霁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压抑，叹：“何必？逝者已矣，生者应当更努力活去才是。”

    牧云归自从得知母亲失踪原因后就郁郁寡言，听到言霁这段话，她忽然变了脸，抬冷冷：“别人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你不可以。你可知牧薇为什么要寻死？”

    言霁早就发现牧云归对他的敌意了，他觉得莫名其妙，问：“为何？”

    牧云归让福取来一个盒，缓慢掀开，问：“我前段时间翻看库房，无意找到一柄扇。请问，这是您的吗？”

    盒中躺着一柄素纹折扇，装饰清雅，但是扇坠上却少了颗珠。言霁看到微微惊讶：“没错，这是我多年前用过的一柄折扇，后来丢了颗吊坠，便不再用了。帝女为何翻这件旧？”

    牧云归说是无意看到的，但这不值钱又被废弃的装饰品，除非用心找，否则怎么可能碰到？

    言家被查抄，人走的走死的死，但所有东西都在。牧云归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柄掉了颗珠的折扇。看样式，明显是男所用。

    牧云归从锦中拿璃玉珠，抬起手，展示给言霁看：“这粒璃玉珠的孔径，和扇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