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韦兴能地，两兄妹一合计，成日在驿站中住着也是一笔开销，不如早日回去。

    “当年朝廷颁布《榷盐令》，承诺免除盐的徭役。你阿爹那个死脑，非但把自己搭去，赔了韦家几十盐井不说，我裕哥儿分明能沾他外祖的光，不必服劳什徭役的！”

    因韦兴是常年惯活的人，也是命贱得很，起初如砂罐的，在傅郎中一天一句“怕是难了”“往后只怕都要拄拐”“兴许会瘸”“……”中，不过旬日间，竟然渐渐细了去。

    韦兴的尚且不知往后能不能好全，说不得往后余生都指着这笔钱立住脚，阿梨怎么敢拿这个钱去填傅郎中这无底的壑呢？

    李贽原还想再拿她逗趣，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的笑不由一怔。意识要反驳，他并不是什么浪风的人，可最后那一句，却又无从去否认。

    *

满了怒意：“你是个浪的风，我却还要脸。你往后没事不要来找我，省得旁人总来问三问四。我还不打算熬到三十五六岁再给你小！”

    那之后，傅郎中开了药，阿梨也不在他这里抓了。或是徒步回城一趟，或是亲自去周边的山里采药。有时有的药难寻，往往要跑遍几座山。

    阿梨去工棚中替他收拾了，雇了一匹，驮着韦兴回了临州城。

    这之后，李贽只遣人过问了一句朱裕上月的粮饷，命人给阿梨带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却再未见过阿梨。

    她有一次忍不住过去质问了他，傅郎中却捋着山羊胡，不不慢：“说你是个土包。这方里添了人参，人参是什么价？寻常人吃得起吗？”

    但如阿梨所料，韦兴回来，姑母十分不兴。将心比己，寻常人但凡有良心，也该对受伤的侄儿有愧欠之心，毕竟韦兴的是在替朱裕服徭役时受的伤。但阿梨的姑母却有一自己的理由。

    韦姑母见阿梨两兄妹灰溜溜回来，除了赁来的，破落得像要饭的，心中已自憋了一肚气。她怎么就这么晦气，摊上两对讨债的。

    安赵郡李氏西祖房的贵地，自然容不阿梨这样门破落的女。更何况他李贽，远不是寻常的纨绔弟。

    且傅郎中自从知韦兴竟得了十两银的赔偿，开的药就渐渐价贵起来。原先不过三五十文的药材，到后来动辄便一两百文。阿梨虽不太识字，但比对开来的药，也知药方大同小异，并无什么变化。

    阿梨这才醒悟，这位傅郎中惯用的法便是先将人吓破胆，仓惶之中，为了救亲人一命，什么样的要求便也不算事。

    韦兴所带的行少得可怜，里只有两换洗的衣裳、一副碗筷和一卷用旧的竹席。

    偏她要替那贱女人拉扯两个孩，守着息不大的铺，日日劳。——虽然阿梨和韦兴成日的活计比外请的工短工都多。

    韦生死了，赡养父母的担便落在她上。那是她欠的，甩不脱。可没理要替那两养一对小的。当年阿梨的母亲可是闻风而逃，韦生一狱，她就卷了不少金银细跑了。这些年在外不知养小白脸穿金银过得多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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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姑母越想越气，横了阿梨一：“我丑话说在前。将来若韦兴的好不了，我可不替你担着。你就是嫁去，也得带

    可韦兴一天天好起来，那所有的付便是值得的。

    清晨的光虽已有些晒人，但地气尚未蒸腾，凉自然还算令人惬意。他垂手撑着角门外砖石砌成的镂石栏，透过一株遒劲的大榕树，遥望着远层层叠叠的苍茫群山，思绪飞到遥远的安。

    伊人远去。李贽望着阿梨的背影，心中有几分怅惘，信步穿过门廊的穿堂，往驿站东边的角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