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拂开袍，小心翼翼将藏在里的阿梨抱来，搂在怀中，睛里蓦地红了：“别怕，阿梨。”

    阿梨烧得有些恍惚，隐约听到李贽的声音，只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境。他的手轻轻拍在她后心，好像哄着小婴儿一样。这个怀抱令她心中剧烈的不安渐渐松缓，上一直绷着的那弦终于放松了一些。

    李贽将阿梨放在床上，原打算去替她熬一碗药，可刚一松手，便被怀中的人攥住了衣袖。平静的睡颜也重新蹙了眉，仿佛那梦中有什么可怖的事，纠缠着不得安宁。

    他歪着坐了一时，终于也侧躺，将阿梨整个拢温宽厚的怀抱中。

    他去年才加冠，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冬日雪，旁人穿了一层又一层，他穿一件单衣，练一剑法来，尚且要被汗透。

    此时搂着阿梨睡，不多时被窝里燥|，意外地竟然叫阿梨了一汗，上的也退了。只是还的，提不上气来，神却好了许多。

    天已晚，李贽垂目望着她，亲昵地将脸磨蹭在她颈窝后，一双亮晶晶的，角的笑意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并不见多少忧虑。

    可认了边的人，阿梨却没有多欣喜。

    “我病着，过了病气给你怎么办？”她偏过，因为他的亲昵心有些酸，却狠着心，面上一派平静，不舍却断然地推开了他。

    李贽伸手将她重新在肩，挲着她颊上的：“那便同你一起一只小病猫。”

    “陆大人不会放过我，你何必因我这样的人与他生了龃龉，影响自己的前程。”阿梨角的泪缓缓沁。有些人和事她梦寐以求，却又明白，于李贽来说，自己不过是累赘。因着刺杀郡守一事，往后等着她的，必是穷途末路。

    她不甘坐以待毙，想着追随乔秦落草为匪，是她唯一的生路。与自己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只会毁了李贽。

    温的泪渗透李贽的衣襟，他在她额落一吻，反握住阿梨的手：“我与陆甫从不是一路人。阿梨，从你问我十两银要不要的时候，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

    那时，韦兴的在工地上被砸伤，阿梨走投无路，求到李贽这“登徒”面前。可李贽清风朗月地拒绝了她，还说‘小娘衣带太松，当心嫁不去’。

    却也不过因着礼义廉耻和份之别，是心非地拒人千里罢了。

    “遇到你我才知，我实则同旁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骨里确是个登徒，不过将那些鬼的恶念锁在囚笼里，轻易不敢叫任何人知晓。

    那时本想着往后再不见你就是，可甫一再见，却偏偏不住自己，那些压抑的念就像发了酵，一见到你就在心冒泡……”

    他絮絮的话是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阿梨想着曾因为他而觉到的那些委屈，心中酸涩，泪止不住地簌簌而：“这样的话，你同多少小娘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