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恨过

    晨光穿透窗帘，程重安懒了一会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习惯地要掀被去厕所，手指猛一到腰上的手臂，吓得心差停止。

    他瞪着成金鱼的睛回看，瞧见宋清远半张脸正埋在枕里，呼匀净，作息规律的这个人一时调整不过来。

    昨晚的事逐渐回笼，天光也一层层亮起来，程重安撑着呆呆看了他一会，什么都没敢，也不敢去碰他的手臂，像只泥鳅一样从床上了去。

    他放之前特意把腕上那只漂亮的手表摘了来，上完厕所仔细洗过手再上。

    是真的，是真的，手表，还有客厅上被遗落的生日糕……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宋清远安静地平视着他听完了自己那些七八糟、混而不堪、仿佛狡辩的叙述，然后展开手臂把他抱得很。

    “很辛苦吧。”那么温柔的声音。

    不辛苦……当然是骗人的。

    最辛苦的不是赚钱，是这一千多天每天都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翻江倒海地想，孤独到骨上好像都烙了你的名字。

    知你很温柔，很善良——可是他，就连他这人，居然也有被原谅的资格吗。

    抬手唰地一声拉开窗帘，细小的灰尘在明亮的光中来回翻腾，程重安只立在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前，被晃得一阵眩，忍不住抬手遮了遮。

    他忽然就想起之前有一次和张世宇聊天，对方貌似不经意地调侃：“说句实话，你要不是真心，宋清远还能被你坑了？”

    是啊，他知的。

    只是四年前的他太渴望浅，太想要为自己活着了，觉得设计宋清远是理所应当的事，就像一本书的开和结尾都早已定好，其间任主人公再怎么互相折磨、南辕北辙，最后都要乖乖走向设定好的结局。

    说到底，这就是一劣，从前到现在，程重安一直认定自己不上宋清远。

    他曾经有千百次绝佳的机会说实话，心却判决自己不上这样的，所以脆从一开始就将它毁坏得万劫不复。

    程重安忽然听到后的脚步声。

    “不困吗？”

    宋清远走到他旁边，上传来淡淡的薄荷味，明显已经洗漱过了。

    程重安有别扭，声音很小：“……还好。”

    宋清远定睛看他一，忍不住淡淡笑起来：“睛这么。”

    他毫无预兆地把脸凑到面前，程重安吓得一阵小鹿撞，低低“啊”了一声，意识要往后退，却被宋清远捉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