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家麟起早走了。

    听见刻意放轻的关门响，孟昭才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睛——其实是一整夜没睡，就闭着睛，在谢家麟边躺。

    泪攒了太多，蛮横不讲理地沿着角一绺儿一绺儿来。

    他厌弃这样的自己，同时也无能为力地任由绪占领地。

    哭够了，爬起来把被泪的枕被全拆掉，丢洗衣机。筒洗衣机一圈圈地转，他就缩成一团坐在洗衣机对面，盯着它定定地看。

    最开始，他还想等谢家麟有空，把所有的事说给他听，不过对方一个礼拜没回家。他也渐渐想通了，不想说了。

    不久之前，谢家麟对于他还只是一个梦，他不敢奢求这人成为他救命的稻草。

    现在也不该敢。

    孟昭越是清醒，就越有脑袋被浸到冰中的觉。冷从鼻腔和嘴倒来，想气，反而呛更多的。

    他抬手掩住自己的额，看光慢慢爬到赤的脚背，照亮微凸的血。

    光极慢地又淌到他的膝盖上，然后是肩膀、脸。

    恍然间，天空已经黯淡来，只剩赤红的余晖。

    因静止太久而无比酸痛，他伸手拉开洗衣机的门，发现里早就洗好的枕、被被卷得皱的。

    只好重新洗一遍，摊平晾上。

    豹嫂打来电话，说卡里多一笔额存款，问他知不知怎么一回事。

    他便模棱地回答是许先生给的。豹嫂又追问姜豹的事，他继续扯谎，说姜豹帮许先生了事，大概躲过这波风就会被警署放来。豹嫂还要再问，他赶快挂断电话。

    这所住宅像他的牢笼。在见到谢家麟之前，他哪儿也不想去。

    饿了就楼随便找些吃的，每天仍会把房整打扫一遍，晚上还是习惯去煮粥，想着万一谢家麟回来可以明早喝。

    老粥比新粥更糯，谢家麟胃不好，喜喝更的。

    半个月囫囵过去，天蒙蒙亮，凌晨时分，他终于听见钥匙锁孔的声响，这声响瞬间激得他眶。

    外的脚步声听起来踉踉跄跄，桌嗞啦蹭过地板，那人似乎是撞上了桌。

    安静片刻，孟昭听见他先是去了隔卧室，没过一会儿，就横冲直撞地闯他的房间里。

    像是终于找到什么贵重东西一样，他扑上来，死死压在孟昭上，确认一般抬手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