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晨四半，天还是黑的。

    夜幕中挂着零星星光，但码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艘艘捕捞船陆续靠港，港的天鱼市人声鼎沸，每家渔民商贩像划山一样，瓜分着偌大的广场。

    新鲜渔获在捕捞船上已经分门别类好，经由小船运至码，搬运工们光着膀或穿着背心，无论矮胖瘦，都大汗淋漓。

    地上摆满一筐筐海鲜，不同的商贩中间只留细窄的过，同样满大汗的客人肩踵，来回穿梭，吆喝声竞价声此起彼伏。

    白的红的蓝的鱼筐里，躺着白的红的蓝的海鲜，碎冰铺在上方，经过时脚踝会有丝丝凉意拂过。

    滕枝忍耐着四弥漫的二手烟味，像个好奇宝宝四张望。

    叶寅人大，走在她侧替她挡着一些没的路人，还时不时要提醒她注意脚，别被凸来的鱼筐刮到脚。

    周围太吵，说话都要靠喊，喊着喊着就成了吵架。

    有几个男人方言一句接一句，几乎要大打手。

    滕枝哪曾见过这阵仗，忍不住伫在一旁看闹，还凑近叶寅旁，偷偷问：为了几筐鱼就吵成这样啊？

    正常，天天吵。

    叶寅微伏背，贴近她耳边，这里的鱼老板个个脾气暴躁，如果只是来凑闹、问了两三次价格没有要买的意思，老板就不理你了。

    他抬手，大掌轻罩住滕枝的，扶着她的脑袋往旁边转，语气鬼祟神秘：喏，看那边，有个拍视频的要被骂了。

    滕枝推了推镜望过去。

    叶寅让她看的是个拿着gopro的年轻男生，穿着致，还了妆发，和这片市井明显格格不。

    许是因为他为了拍vlog多次问价，鱼老板被惹恼，直接招呼他几句生并叫他远，男生竟不怵，还把gopro怼着老板拍。

    两人果然吵了起来，越吵越凶。

    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还有看闹的人开始举起手机录视频，滕枝心一惊，莫名心虚，往叶寅后躲了躲。

    叶寅环顾四周，手往后牵住滕枝的小臂：走吧，我们去人少一的地方。

    滕枝意识地动了动手臂，居然挣脱不开。

    男人已经带着她往前走，滕枝只好由得他牵着。

    人来人往，纷纷攘攘。

    海风海鲜咸腥，汽船尾气冲鼻，烟味汗味厚，搅成陌生复杂的空气，裹着滕枝的与心。

    握住她小臂的那只手掌温，慢慢往，不知不觉变成箍住了她的手腕。

    滕枝又扯了扯，还是扯不动，叶寅的手指还收了几分。

    她晃了晃手：喂我可以自己走。

    叶寅颇有自己的理：人那么多，你个又不，等被人撞到、或者走丢了怎么办？

    滕枝皱鼻尖：我才没那么笨。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两个路人如盲乌蝇般地朝她撞过来。

    叶寅猛抬手，一把挡住对方的背，大声喊：喂，看路！

    路人连抱歉都没讲就走开了，叶寅冲滕枝挑了挑眉，一脸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