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那报信的宋军士卒不时向这边偷瞧一，显然是盼着李芝能降……

    不仅是李芝，连邓剡也愣住了。

    他素来行事严苛，这次却答应灭宋之后会善待赵氏，哪怕本就是惠而不费之事，还是让不少从宋国投顺过来的臣恩德。

    离宋灭无非也就是一战两战的事。

    与好恶无关，如果否定宋国三百余年的正统，那就是否定如今还活在江南的臣民一生的信念，对一统江山是极大的阻碍。

    “朕不会这么。”

    “陛，好消息，李芝同意归顺了！合六、扬州已降……”

    他能从其中受到李瑕的雄才大略。

    江北全被收中了。

    “臣清楚陛不会这么。”韩祈安：“但，如李芝等人不清楚。他们必然担心陛苛待赵氏，则宋代三百一十年无人编史，宋之国史不存、宋人文章失传；皇陵无人保护，一旦遭盗历代帝王曝尸荒野，孙无法祭祀。这些宋臣归顺，才能为宋朝求一个编史护陵的资格。”

    他知自己不仅得到了李芝的归顺，还懂了赵宋的忠臣之心。

    李瑕近来总是神采奕奕。

    “陛取国号为唐，有复兴大唐之意，承的是唐之正统。待灭宋之后，可否定赵宋之皇帝之名，定其为割据藩镇，甚至贼。如此一来，赵氏三百年功过难定……”

    大唐这边为了招降李芝，其实是了方方面面的准备，从法理到人，连来劝降的人选都经过慎重考虑。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邓剡苦笑了一声，莞尔：“李帅原来已经归顺了，看来我是白走一趟了。”

    包括赵衿也对他分外激，因此她与阎容相时也是好言哄着，没再让李瑕为难。

    开封。

    李瑕伸手替换了地图上的两枚兵旗，便可看到地图上的江以北已无宋军的兵旗。

    为臣为将，他不怕遇到雄才大略的敌人，可是将临安天与其两相比较，对比未免也太惨烈了些……

    邓剡原是宋咸宁三年的士，后因落罪而判到了川蜀。如今则是李瑕新任命的淮西安抚制置司参议官。

    “江以北，只剩李公还在顽抗了。”

    只是话还没开始说，却见有士卒匆匆赶到，有些慌地向李芝禀报：“大帅，不好了！”

    李芝皱了眉，正要止住那士卒，但那些坏消息已经当着邓剡的面，全都被倒了来，像是那士卒故意的一般。

    “区别在何？”

    这不过是个开始，往后必会有越来越多人归顺。

    倒没想到，诸多准备还未开，李芝已经“叛宋”了。

    “朝廷已经弃守扬州了，且称大帅已经叛国，拘了帅府家眷……”

    而李芝也再次想到了陆秀夫信里那首词。

    赵氏既无守淮之能，显然更不能守住江。

    邓剡准备用来说服李芝的理由有很多。

    此事不所料，但李瑕还是十分欣喜。

    “朝代更迭，兴、亡不可怕，可怕者如靖康之变，国家颜面不存，如蒙古灭西夏，西夏文字不存。”

    李瑕有些迟疑。

    “也不清楚，我们奉命往扬州求援，好不容易抵达，却见扬州城中没有守军，帅府也空了，只知是朝廷已降罪于大帅……”

    “陛却还想留李公的命，为生黎社稷谋福。”

    “中原已收复，如我这般武将又还能为生黎谋何福祉？不如为大宋尽忠。”

    “为大宋尽忠的方式有很多，未必要战死。”

    由他而不是王荛来劝李芝，因为王荛格显然不受李芝喜。

    “无正统王朝之世。”

    三月十八，六合县。

    时势至此，已有“时来天地同协力”的觉。

    李瑕问：“那华夏这三百年来又算什么？”

    邓剡则严肃诚恳得多。

    韩祈安与李瑕禀奏此事时，李瑕却没太听懂，他理解不了这时候人对于祭祀的看重。

    如阎容所言，朝中许多人更关心的已是献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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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已经尽力了。”

    李芝：“我的命还在。”

    李芝终于是答应见了北面的使节。

    “孩儿明白了。”韩祈安：“招降李芝，答应他，陛会善待赵宋宗氏，保留其陵寝规格……”

    “何意？！”

    他终究还是不太理解这个君臣观念更重的时代，于是问：“李芝……担心这个？”

    到了三月二十二日，李瑕正在前殿对着地图思虑，只见姜饭快步赶到。

    “我常与人言，此战不求胜，但求尽力。”

    李芝脸一沉，邓剡上便到威压之势，不敢再开玩笑。

    这次来的却是邓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