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顺臣书

    当洪起畏被兵士拖了去，吕师夔依旧不相信寿真敢将其斩首。

    须知洪起畏携镇江府投降之时，宋军还未在鲁港大败，这一降算是开了宋官投降的先河。今日若杀他，在江南士民里便是新朝廷苛待降臣，往后还有谁愿意归顺？

    这坏民心的事，李瑕在此或许敢，寿却未必担得起这个责任。

    “吓唬人而已。”吕师夔心里微微冷笑，对这等伎俩有些轻视之意。

    外面，洪起畏则不停喊：“丢的是我献的城，你不能因此杀我。便是要治罪，也得问过陛……”

    忽然，喊声戛然而止。

    吕师夔想，要治罪也没这么快，寿为了吓唬人演得好真。

    一刻却有兵士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赶来。

    “大帅，洪起畏已授首。”

    “悬其首级，以正军法。”

    “喏。”

    寿遂转向吕师夔：“如今尚战时，本帅有临机置之权。”

    吕师夔胆不算小，突然听这句话也是骇然。

    他再想到之前寿差要定他一个“抢民女”之罪，不由暗暗庆幸。

    寿则已转向了李芝，：“本帅已查清你并无通敌之嫌。然你犹敢使用赵宋年号，亦有罪过。与战事无涉，自向陛请罪。”

    李芝连忙拱手应。

    数日后，消息传到开封，李瑕接着便收到了弹劾寿的奏折。

    李瑕了解了前因后果，旨叱责了李芝并罚了其三个月的俸，却并未追究寿。

    之后，他召见了元严。

    “听说了洪起畏一事吗？”

    “禀陛，臣听说了。”元严应：“此事恐怕对收服江南民心有影响，臣是否在报上刊些陛善待顺臣的容？”

    “不。今日召你来，朕想让你登一封《谕顺臣书》，容是警告他们。”

    元严微微一愣，偷向李瑕瞥去，觉得这个年轻的陛威严刻板，也不知当年是怎么哄到张文静的。

    她犹记得，张文静以前声声称赞这个男“十分有趣”。

    “请陛指示。”

    “今王师南，江南官员纷纷投顺。弃暗投明本是好事，却有分人误以为仕新朝廷与仕宋一般轻巧。国家分裂百数十年，生黎百姓饱受欺凌，而享受百姓衣供奉者，对外不能抵御敌寇，对只知横征暴敛，满门私计，为官耶？为赵宋的官，却不为朕的臣。”

    话到这里，想到寿信中所描绘的顺臣们的德，李瑕暗难怪史上朱元璋立国以后对贪官无比严厉。

    先是赵家害怕丢了皇位而极力笼络文臣、压制武将，再是蒙元疏于治，当世实在有一分士大夫已被纵得不成样。

    “晓谕天，今凡归顺者为官，首先就休想当自己是人上人，须忠于家国、忠于百姓、廉洁奉公、忠于职守……”

    临安。

    钱塘江畔，嘉会门城墙上，守城的宋军士卒忽看到上游有船只驶来。

    “是来勤王的兵吗？”

    “看旗号像。”

    “写的什么字？”

    “江南西路，什么州……那字我不会念。”

    “真是来勤王的，但怎只有这一艘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