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是大日，一般而言都放假三天。

    庞来拿些许银钱，让赵瀚他们去镇上买菜，打算师徒一起庆节日。还把徐颖全家叫来，说是帮着煮饭烧菜，无非变着法的接济而已。

    抵达河镇，三人阁坊不远，赫然是新立的烈女坊。

    “这也太着急了吧。”费如鹤吐槽。

    赵瀚嘀咕说：“不着急不行，费家的名声就靠它挽回。”

    跟巍峨华丽的三人阁坊相比，烈女牌坊简直制滥造。只是把字儿刻好了，石料的边都没修整，便急匆匆的树立在河边上。

    剩的细节，由匠人搭着脚手架，一凿一磨慢慢搞定，可能还会继续打磨一两年。

    手续也没办好的。

    县衙那边，已经请旌列表了，但奏报文书还未京，最快也得明年末得到朝廷批准。

    一切如同儿戏，官府也懒得追究。

    放在几十年前，贞节牌坊还审批严格，如今已呈现泛滥趋势。大明三万六千座贞节牌坊，有一半是明末树立的，反正你有钱申报建造就给你批。

    到了清朝更泛滥，贞洁烈妇多达百万人，二百九十六年间，平均每个县有三千多烈女！

    那更像一家族间的攀比，也是地方官员的政绩现。

    单拿徽州来举例，其贞洁烈女数量：唐代2个，宋代5个，元代21个，明代710个，清代7098个。

    这狂飙突的数据，起于明末，兴于大清，可一窥礼教之畸形发展。

    费如鹤低声说：“那个事，不会馅吧？费元鉴天天都挨着咱们，他是不是有什么怀疑？我现在看着他就心虚。”

    “对啊，我也怕得很。”费纯附和。

    赵瀚笑问：“你们说什么？我可没亏心事，横竖听不明白。”

    费如鹤一愣，随即连连：“对对对，听不明白，我也啥都没过。”

    “少爷，我还是怕。”费纯纠结。

    费如鹤顿时呵斥：“又没坏事，你怕个啊！”

    费纯连忙闭嘴。

    徐颖好奇问：“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赵瀚笑着解释，“他们偷看小寡妇洗澡，差被人当场抓住。”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费如鹤矢否认。

    赵瀚笑：“对嘛，不承认便没有。”

    费如鹤喊冤：“我真没偷看小寡妇洗澡啊。”

    ……

    大概是在成化、弘治年间，社会经济开始大发展，平民百姓也衷于过节。冬至前三日，店铺便纷纷歇业，大家迎来送往，像过年一般闹。

    但河镇没法歇业，这里是八省通衢，是繁荣的商运中心。

    到了镇上，赵瀚发现，贩夫走卒皆穿新衣，至少也得换上净的好衣服。

    许多脚夫挑着担，送往货船或客栈。

    这些担里都装满礼，俗称“冬至盘”。小门小，提盒即可，来往是番心意；豪门大族，却必须用担挑，送礼太寒酸就没面。

    总有一些外地客商，冬至没法回家，生意伙伴之间，自得礼数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