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学。

    庞来正在收拾课本，赵瀚突然走过去，低声说：“先生，鞑破关了，朝廷八百里急诏勤王。”

    “什么？”庞来猛然抬，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庞来是辽东人，虽然他家破人亡，虽然他故土皆失，但在庞来的心目中，后金政权没啥可怕的，多又是一个鞑靼、瓦剌而已。

    他一直认为，就算大明要亡，也是亡于朝政腐败、农民起义，后金政权没有一丁希望。

    这是因为，辽东也受小冰河困扰，社会生产力本发展不起来。

    而且，后金政权结构松散，八旗制度也不完善，就一帮只会抢劫的蛮。他们不但抢劫汉人，也抢劫其他落，野人女真什么的被抢得很惨。

    真的，辽东的少数民族，正在不断行反抗，因为后金统治太残暴了。

    即便是归顺后金的落，也会遭到二次、三次征讨，简直莫名其妙。缺粮就去抢粮，缺人就去抢人，许多野人女真落都在怀念大明。

    庞来离开辽东之时，后金政权已有崩溃的征兆。

    但他信息获取迟缓，不知黄台吉上位，搞了一“天聪新政”，把后金从崩溃边缘给拉回来。

    此时的后金，跟庞来在辽东时的后金，已经发生了质的突变！

    赵瀚说：“鞑真破关了，江西巡抚打算奉诏勤王。”

    庞来连连摇，吐槽：“江西勤个王，等魏照乘抵达京城，鞑都抢完回家了。这厮打的好算盘，一可借勤王之名敛财，二可彰显自之忠勇。到时候，一仗都不用打，既能到银，又得皇帝赏识。”

    “确实有些小聪明。”赵瀚由衷佩服，难怪姓魏的能连升八级。

    庞来仔细思索，说：“其一，鞑肯定不能攻破京师；其二，京畿各州县必遭蹂躏；其三，辽东经略袁崇焕要倒霉了；其四，东林党阁恐怕会倒台。”

    赵瀚望着这位夫，难掩惊讶之，心中直呼！

    庞来的信息都来自塘报，今年五月份的塘报，完全暴崇祯的政治意图。

    皇帝借京察的机会，降职、罢免、外放、辞退近两百京官，又提好几十个科言官，再加上之前清理两百多阉党，崇祯已经彻底掌控朝堂局势。

    至少，崇祯觉得自己已经控制局面。

    一步，就是清理东林党阁，而鞑破关正好提供充足理由。

    崇祯确实想要励图治，迫不及待的一扫颓势，可惜步迈得实在太大了。他提的诸多年轻官员，只知胡放嘴炮，论能力还不如东林党呢。

    师徒二人，对坐而视，沉默无言。

    突然，赵瀚问：“先生，侠为何？”

    庞来不屑：“法犯禁之徒而已，无丝毫可取。”

    “哥哥，吃饭了！”费纯突然喊。

    “就来！”

    吃过晚饭，赵瀚直接返回宿舍，研墨之后枯坐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