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特别安静，就孟野叫唤疼的声音传来。庄绍在门顿了顿，推开门去。

    刘医生正在给孟野碘酒，闻声笑着招招左手：“来啦？我这儿快完了，一会儿你陪他回去吧，瞧他这样儿，泪都快来了，胆真小。”

    孟野嘴：“谁啊。”

    对方笑：“谁怕疼我说谁。”笑完端着棉去拿抹的药。

    孟野在床边坐着，旁边有扇木窗，温的太光照着他被碘酒染得黄了吧唧的耳朵。

    庄绍坐椅上，面朝他，盯着：“真疼？”

    “你他妈自己试试。”

    其实哪还用试，他的心早疼得没知觉了，但为了孟野不躲着自己，只能检查完伤说：“别那么气。”

    这孟野算没完了，不仅骂骂咧咧半天，还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庄绍死活。庄绍看着他，表又是忍耐又是疼惜，冷错差儿没成神经病，过好久才低抓着他的手。

    孟野轻轻一激灵，觉得就这样来好像太刻意，又不知该不该让他握。

    “往后别为我犯险，不值当的。”庄绍声音低得像呓语，“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

    孟野不敢仔细听，也不敢看庄绍的睛。

    但许多事不是你逃避就用的，有些会像沸一样不停翻，你不它它就会把壶盖开，从壶漫来，提醒你应该对它儿什么，比如找个容盛起来。

    孟野后知后觉，原来不止庄绍可以为他玩儿命，他也能为庄绍玩儿命，本能比理智更快地挡在庄绍面前，不让那只凳落到庄绍上。

    其实刚刚在上药的时候他差儿就疯了。不是疼的那，是想大喊大叫的那，是心激动又难熬、难受，把持不住自己的那。

    他懊悔，沮丧，怪自己怎么就这么在乎庄绍，在乎到某地步，某无法忽视、无法挽回的地步，某破釜沉舟的地步。

    这份在乎过于烈，害得他没法再欺骗自己，打着朋友的幌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