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二十六：一盘棋

    顾晏屿到半山腰，光依旧刺，只是风凉了。

    他克制着吞吐的气息，力求让自己的每一个脚步都显得毫不费力。

    但这伪装很劣质，天晴气朗，石阶上净净，但他却愣是走了一脚浅一脚的踉跄。

    迈最后一节石阶，再回望烟幕缭绕的大青山，恍若隔世的觉就愈发清晰，连同山上孟希也的话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觉自己的灵魂就浮在这大茗山的半空，最后一丝思考的力气都折腾尽了。

    不悲不喜，不恼不怨，整个人很离，丧失了绪。

    山脚有个车站，站牌上写着，开往市区的大二十分钟一班，

    他运气不错，等了几分钟正好来了一辆，就放弃了原本要打车的决定。

    车打扫得很净，司机拉手刹，喝了，偷偷打量着他。

    顾晏屿投币后往里走，司机喊住他，拍了拍架势座边上的一块牌，小伙，个手去去晦气。

    顾晏屿回望向那块牌写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手写的笔锋很豪迈，顾晏屿定定地看了几秒。

    我手写的，字不大好，见笑见笑。老习俗了，手去晦气，老话多少还是有用的，司机很健谈，见他眉宇间愁绪很，还不忘絮叨几句，前尘往事就得留在这，走这里就得好好生活。

    司机常年开这段路，看得多了。从这一站上来的，就没人笑逐颜开，几乎都是愁眉苦脸，这才生了好心，特地在投币机旁放了这手巾，多少能宽一二。

    顾晏屿累得都抬不起来，但还是听了司机的建议，打起神了手。

    垃圾桶在边上。司机提醒着。

    谢谢师傅。顾晏屿将纸巾扔了后，坐在驾驶座的斜后方。

    别客气，扔了晦气，以后啊都是福气。早两年我老伴走的时候，我也颓过一段日，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以前两个人吵吵嚷嚷的倒也不觉得，突然一个人安静来，这觉特别不是滋味。司机熟练得控着方向盘，提到往事，苍老的脸上反而生动起来。

    顾晏屿搭在椅背的手不自觉蜷了起来，这个突然开启的话题让他局促起来。

    司机却津津乐，她以前天天抱怨我，唠唠叨叨个不停，我那时候听不，嫌她烦，就不怎么回家，反而觉得待在车上的时间比较自由。

    她走了后，我突然就回忆起好多以前的事。女人啊，就是喜是心非，你不能看她说什么，得看她在背后了什么，像我老伴，嘴上特别厉害，说起我来一不留，有时候真是把我气个半死，但转个什么都替我安顿好了，其实比谁都在乎我......

    哎，司机叹一气，可惜啊，我也是在她走后才醒悟过来......

    司机还在地自言自语，几句话就把原本掺和烟火气的中年夫妻生活描摹了廓。

    那些互相看不顺的相知相伴，其实滴间都是意。

    顾晏屿敛着眉安静听，时不时跟着应和几句，手到椅背，摸到了一真实。

    就是这一真实渗了肌理，彻底粉碎了久以来的矫自卑，从指尖一传递到心房，最后在他温婉清秀的眉梢底镀上了一层沉的暗。

    大已经开了市区，逐渐清晰的是晏城繁华巍峨的楼宇街，川不息的人车。

    车到站，顾晏屿再次向司机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