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介意。”

    所以他陪她穿过整个村，往雾气缭绕的后山去。

    这山上没有修正经的路，越往上走越是崎岖小了，过雨还没晒的山，倒不泥泞，只是偶尔还有洼。

    曾惜带路走得略靠前些，她回来很友的伸手拉他。他也很友的让她拉一，她手指微凉。

    他问她：“是给谁扫墓?”

    她边走边回答：“我爷爷。”

    “哦，你们清明节的时候不扫墓么?”他觉得奇怪，怎么是在这时候来呢。

    她独自笑了笑，没回，解释说：“我不方便清明节的时候来。”

    不方便，清明不是放假么，怎么不方便呢。

    他抬看了看她侧脸，走了半天山路，有一淡淡的红，但却隐隐透着清冷。他便没有再往问。

    墓地不在山，就在半山腰上，红砖砌的倒U型制，有专门供祭扫焚纸燃香的地方。曾惜抬看了看山，她想，看她在这里烧纸也没什么意思，指引他说：“那边有一小溪，涨了，会有小瀑布，很好看的。”她朝那边指指，“就在那儿。”

    他会意，往小溪的方向走了几步，余光里还是在看她。

    她一人跪在墓碑前，把准备好的供盘一样样摆好，起蜡烛，借着烛火她俯燃香，在那一方小天地里缓缓的一沓一沓的烧纸钱。她全程无声，让看的人莫名觉得肃穆。

    她不像别人，火光里有许多话要与往生的人说，她没有什么要说的，她烧的这堆火，是让阿公看一看，她今年这样，她过得好，他可以放心。

    等火光渐烬，她缓缓站起来，像来时一样，把墓碑前摆着东西一样一样收背篓里，于她而言，这扇时光之门一年开启一次，她渐行渐远，看从前的自己，遥遥回望一。

    这时候山里静谧，隐约有声，空气里是蒸腾的草木气味。他看她从一片蒙蒙的烟光里渐渐显，轻薄的一侧影，亦幻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