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巫嵘对他们格外好，荀安那些在他上的心思在巫嵘看来和那条小浪狗叼着垃圾桶里翻来的骨，颠颠送到他面前摇尾是一样的。

    人和动在他面前都是一样的，活着和死了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的。

    所以逃亡时，巫嵘将护符给了荀安。

    到现在还跟在他边的人，只剩这么一个了。

    以至于后来陷鬼域，荀安为了逃生将他推向厉鬼的时候，巫嵘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巫嵘已经准备让荀安先走。他心里憋着一气，那些说他会命，克死所有边人的传闻巫嵘听多了，听厌了，这次他没什么想活的，倒是想让荀安活去，就像要证明什么似的。

    荀安也不回仓皇逃窜的背影，就像好又虚假的东西被生生打破，脆弱到不可思议。被鬼怪撕碎折磨，活生生吞噬的痛苦甚至比不上这一刻的茫然。巫嵘死了，被吃的一二净，灵魂却还在。他变成了鬼，但很快的，他的灵魂也被疯狂贪婪的鬼怪撕碎吞噬。

    但巫嵘没有消散。

    一次次被吞噬，他的灵魂却又一次次凝聚回来。没有鬼能成功毁灭他，起初还有鬼为了独吃他互相争夺，但后来发现巫嵘就像一享用不尽的大餐后，那些围在他旁的鬼怪们也不再争夺。有的吃，有的吃手，有的吃。

    每一次醒来，面临的都是无穷无尽的痛苦。那些被吞噬撕碎的疼痛沉积在灵魂，就像一溃烂脓的伤疤，巫嵘以为自己会发疯，会崩溃，会失去意识，但他没有。巫嵘一直非常清醒，清醒受到这些鬼怪的偏执诶恶念，烈到极的绪。

    所有人化成的鬼，都是因为执念才会留在人间。

    那他的执念是什么。

    又一次复生，当被撕碎大嚼的痛苦再次传来时，巫嵘如狼一般咬住了其中一鬼的脖，撕碎吞。虽然他很快就又被吃的一二净，但巫嵘是不死的，他能复生，这些鬼却不行。

    当巫嵘吃掉这里最后一鬼时，他终于站了起来，吞噬鬼怪令他上气怨气越来越重，被撕碎吞噬生成的怨念血气郁到几乎凝成实质。巫嵘双猩红，一陌生的，烈的绪自他灵魂浮现，激起万丈狂澜。

    这是巫嵘第一次到愤怒。他和绪之间的那层隔消失了，往日淡薄的绪在这一刻鲜明起来。世间上婴儿从呱呱坠地，生命伊始起就有喜怒哀乐，而这些绪巫嵘却是在死亡无数遍后才终于拥有。

    死亡对他来说恍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