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眉心剧烈挣扎。

    早在公主府请她和蒋飞去问话的时候，嬷嬷就曾提过，问他们前夜二更在何。

    当时蒋飞是怎么回的？

    “——自然是在家睡觉。”

    她撒谎时是那样自然坦诚，就连公主府那位威严老的嬷嬷都没有觉察分毫，那么我面前的蒋飞，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她主动坦份，只是为了利用我救她一命，这很明显，待利用过后，她还会留我活吗？

    此时此刻，陈书眉脸上的挣扎之是如此明显，就连一墙之隔的蒋飞都看得真真切切。

    “陈三姑娘，陈三姑娘？”

    李修伸手在陈书眉前晃了晃，她猛地回神，定了决心。

    “没有。昨天夜里，我很早就睡，不曾见过什么人。”

    李修愣了一，“可本王观姑娘方才神，不像是什么都没见过……”

    “方才我的确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李修急切：“姑娘请讲。”

    陈书眉面对李修，表略带谴责，“郡王爷，既然大理寺已经拿到了可以对比的鞋印，为何不直接请那日到公主府赴宴的宾客行对比？”

    李修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那日宾客众多……”

    “没错，那日宾客众多，且份贵重之人不在少数，不方便大肆比对，民女都能理解。”

    陈书眉蹙眉低，半是委屈半是自伤，轻叹了一声。

    “可是假如你们肯稍费力气，提前同我的鞋印比对一，至少民女今日这场无妄之灾，就可以免去了吧？”

    说到无妄之灾，陈书眉恰到好地带了一丝哭腔。

    隔耳室的蒋飞已经听得快要笑来了，她倒是会学以致用，当初在公主府厅被自己装可怜骗得团团转，今日就能青于蓝而胜于蓝。

    啧啧，人才。

    李修劝的话全憋在了嘴边，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反将一军，奈何实在理亏，无可辩驳。

    “到底是民女份低微，不值得大理寺抓人之前先个鞋印比对，还是说……”

    陈书眉拿起帕压了压角，那帕净净，哪里有半泪痕，又：

    “还是说，鞋印一事纯属虚乌有，是郡王爷拿来诳民女的啊？”

    李修眯起双，沉默不语。

    一墙之隔，蒋飞眉心震。

    她就说！她这些年云里雨里，何时留过足印了？！

    蒋飞此刻恨不得穿透这面墙，搂住陈书眉用力“吧嗒”亲她一。

    如今看来，李修之所以认准了她，多半是因为昨夜近搏斗，借着月看见了她的眉——面巾最多只能遮住半张面孔，若是碰到见过的人，依旧会觉得熟。

    本来李修转瞬就被迷，醒来后未必还能记得，可她这个傻主动送上门来，又提醒了对方一遍！

    但是！

    不怎么说，此刻李修手里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怕就连认她的脸，都模模糊糊并不敢确定。

    什么“盗贼和杀王璠的是同一个人”……这都是为了让陈书眉指认她蒋飞就是神偷圣手而编来吓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