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血缘一事一旦说破，二就会再也不想搭理她——本来么，连血缘都没有的半路妹，还算什么妹？

    谁知陈书棋将自己在屋里闷了一整日后——陈书棋是个急，一日已经算是天了——竟主动拿了两本字帖来找她，态度不但不显生疏，还比从前温柔了不少。

    禁足一个月，二人倒是更上一层楼。

    陈书棋来得很快，丫鬟去叫的时候她显然已经睡，连寝衣都没换，披了个斗篷就赶了过来，半是关切半是别扭的模样，坐在陈书眉床。

    “噩梦了？”

    陈书眉装模作样地揪着被角：“二，我梦到官差来抓我去大理寺……”

    陈书棋嘴边嘟哝了一，大概是想说“真没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你又没杀人，别怕。”

    “二，我最近总在想，你说……王公到底是谁杀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谢公能同他有些恩怨——他寒门，又是上门女婿，在相府日不好过吧？会不会王公得罪了他却不自知，这才……”

    “唔……现在让你不要瞎想赶睡觉，大概是没用了。”陈书棋想了想，开：

    “这件事儿算你问对人了，你同庞不熟，但大到底同她年龄接近，知的多一些……据我听闻，他们夫妻的确一般。”

    陈书眉竖起了耳朵：“怎么说？”

    陈书棋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嗐，夫妻间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大小脾气暴躁，瞧不上探郎的贫苦，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说谢公为此杀王璠，倒是不太可能。”

    陈书棋思索着相府同公主府复杂的人际关系，：“据我所知，庞虽同谢知行不睦，但相府的其他人——庞相和黎翁主——对谢知行这个女婿都还算满意，就连你说的王璠……在他们夫妻争吵的时候，都是两边劝和的，你知庞那个上天地的，闹起脾气来，也就王璠这个舅舅的话，她还肯听上一两句。”

    “王璠一死，少了这个劝和的人，他们夫妻关系只会更僵。所以我说，谢知行因为这个杀王璠，不大可能。”

    陈书眉瞟了一安安静静的屏风，又问：“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别的恩怨……？”

    “兴许……朝堂上有争执？这事倒是可以问问父亲，但我觉得可能不大。谢知行是去年的探，在朝中时日尚浅，如今还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王璠呢不过白，一个闲事的纨绔弟……这两个人难会因政见不合结怨？”

    陈书棋：“呵，别说是政见不合了，王璠的案，谢知行本人不也牵涉其中？但我听父亲说，每每提起此案，谢知行都对同僚说’不要给大理寺压力，定要证据确凿才可抓人，不要冤枉无辜’之类——这样温吞的，庞刚刚好，哪里会去杀人啊。”

    谢知行说“不要给大理寺压力”，同急着抓人结案的李修截然相反，而杀人凶手急着栽赃替罪羊，如此看来这二人谁更可疑显而易见。

    陈书眉又望了一屏风的方向，隔着一扇不厚不薄的绢布，不知另一侧声声说李修“不是那人”的蒋菲菲，此刻是何心。

    突然床榻侧一陷，陈书棋絮絮叨叨着，竟然整个人爬了上来，掀起被仰卧在陈书眉侧，看是见天晚了要睡在这里，陈书眉忙阻拦。

    “二，我现在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