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犯把刺我脑袋的针掉，和基裘一齐望着我，好像我是唯一的外人，他们才是一伙的。

    “……默尔？”基裘又在问我了。

    我有什么问题？

    我最怕家里有东西坏掉，东西坏掉意味着需要修理或者买新的，两者都要钱，增加开支负担，她的心会很糟糕。如果原因与我有关，或者单纯是我倒霉，恰好在我使用的时候坏掉，她的心会更糟，仿佛世界末日，不断地咒骂我，翻我的旧账，好像我是她最大的仇人。当东西坏掉的原因与她有关时，她无法对我发，我往往会如释重负，甚至欣喜若狂。

    她说得对，如果我没有生，她也不必有牵挂，我们两人都不必有今日的痛苦了。

    “默尔，还认识我吗？”基裘提了一个简单到荒谬的问题，像是手术后医生确认病人是否意识清醒，会问你能看到几手指之类的问题。

    大后，我明白了她的辛苦，但也没看到希望。我并不比她聪明多少，我是个废。不同的是我不想像她那样放纵。不要孩的话，那我手中也不会有一个“希望”了，在我这里结束也好，尽可能地给她留钱，这是我唯一拿得手的东西，撑不住了就去死吧，这是人世间最轻松的事了。

    因为我不认识绑架犯，他们认为我有问题？

    基

    心烦躁，无法事时，我会玩游戏，尤其是反复的、枯燥的、不需要动脑的关卡，我一直玩一直玩一直玩一直玩，直到手机发，电量告罄。她对我玩游戏有些微词，幸好只是一些微词，否则我又少了一个可以放置心灵的场所。

    一定是我近期太听她的话了，她放在我上的期望就越发得寸尺。

    网上不乏和我一样每天忍受父母坏脾气的女，原生家的话题曾多到滥用的地步，连她也看到了。

    我疯狂地回想“现实世界”的，直到心一阵阵作呕。

    我不敢脏衣服，在家吃饭的时候会穿围裙，伏案的时候会袖，妈妈夸我衣服净的时候，我会很兴。

    我没有变成任何人想要的样，真实的脾气倒是很坏，和她一样坏，只是我一直在忍耐。“现实世界”我只骂过一次脏话，被她听到后严厉地呵斥外加一耳光，而她常常几句话不离一个脏字。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不断地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凭什么。

    那时我还不够懂事，我只是愤恨她能而我不能的事，为什么她可以放开胃随便吃想吃的东西，为什么她可以待在沙发上好几小时不间断地看电视，为什么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问我凭什么不能到其他人能到的事，为什么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脾气发到我上，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我都这把年纪了”作为解释。

    我能有什么问题？

    网上有论调说普通人的人生就是学会接纳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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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住双手，指甲陷手背的痛觉，令我在纷的思维中找回一丝冷静。极力捺住心中翻搅不断的烦躁，我合着回答基裘的问题，因为没有[穿]发声装置，所以是无声的型，“妈妈。”

    我只是不认识一个无关要的陌生人而已，基裘就用这对待病人的方式来对待我？

    我实在是很糟糕的女儿，又自私又坏，几乎把她一路上的希望都摔了裂痕，有时是无心，有时是故意。她总念叨“瓜得瓜，豆得豆”，没想到呕心沥血的培育，却落得个满盘皆输的场，她的痛苦与绝望我至少得负一半的责。

    她说得没错，所以我不会重蹈她的覆辙，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孩，不会增加和我一起受苦的人。

    “恩。”绑架犯答，“没有被无视，但是不认识我了。”

    你要乖要听话，你要考个好分数，你要上个好大学，你要找个好工作，你要嫁个好男人，你要一直保持材，你要一直漂亮去，你要一直努力，你要一直往前跑……抱歉啊，妈妈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没有希望了，你不能比妈妈过得还要差啊。

    分清楚了，这里是游戏，不是“现实世界”，我应该放轻松一，轻松一。

过架了？”基裘问。

    【“真希望你们也一父母，看看你们能好到哪里去。”】

    她规定了巾的摆放顺序，她规定了洗浴用品朝外的角度，她规定了灯光的开闭，她规定了拖鞋的朝向，她规定了每一件衣服袜鞋，她规定了发型，她规定了洗澡的时间和频率，她规定了指甲的度，她规定了品的摆放，她规定了床单的，她规定了哪扇窗应该打开哪扇窗不能打开，她规定了我的作息，她规定了我的饭量，她规定了我能的事，她规定了我不能的事……她的里容不得一粒沙，一旦不如意，她的心会变坏，她会盯着我，盯着我的懦弱或者仇恨的姿态，然后斥责我或者对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