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裳被风得猎猎作响。

    “咳…咳…”舱传来照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乌蓬的羊角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灯火几灭。

    早不是梅黄雨细的时节，这雨还是了半宵不见消停，杂错切的声响，伴着小舟随波轻，他每上前一步，殷晴心便愈快一拍。

    燕归在她前停步，她离他仅一臂之隔，距离那样近，他抬一抬手，便能将她拢怀里，只是前少女，不复从前见他满心喜，角眉梢挂着寒津津的雨丝。

    雨幕滂沱，他看不真切她中是雨还是泪，远远瞧着像是盈盈泪，怯怯抬眸，可随他步步近，那一眨功夫，那双溜圆的杏儿里，满当当地，全然是警惕与故作定。

    唯有瘦弱轻颤的双肩，欺瞒不得他。是怕他？怕他什么呢？

    “猗猗。”

    雨浸了殷晴的发丝，他抬手想，却被她偏避开。

    “燕归。”殷晴以名字应他，嗓音和人都打着颤，只有语气定。

    “你我殊途，放我归家吧。”

    既不想他碰她，燕归索弯腰，贴近她耳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给过你逃的机会了。”

    话落，不等她应声，一手钳住她明显消瘦的颌，指腹顺着她脸颊缓缓挲，像是想将落在她脸颊的泪拭净，可站在这雨幕里，哪又拭得净。

    “放开我！”殷晴企图甩开他，他一双手如铁臂般，丝毫也甩不动，反被他钳制着步步退却，直被至舟沿之。

    灯笼随风打得蓬哐当作响，他借着羊角灯的模糊光亮，盯着那双倔通红的儿。

    指尖划过殷晴的，往她颈间探去，一抬手，便勾住一圈牢牢缠住她纤细脖颈、那悬着一片银叶的红线，惊得殷晴一把住他手腕，她斥声：“燕归！你要何？”

    “你猜？”他扯动嘴角，笑不笑。

    红线往前一拉，她不得不抬看他：“你！”

    看他一双红得赤目，恶鬼般死死盯着她：“殊途又如何，亦可同归！”

    视线再次碰的瞬间，殷晴意识便要躲。

    “躲什么！”他一把将人在舱上，抬手勾了红线，双指用力，掐住她颊，一使劲，迫她仰目看他：“随我走，我便既往不咎。”

    “不…”

    她方吐一字。

    “不？”燕归轻轻重复一声，他忽然笑了，抚过殷晴颈侧动的血，忽地暴起，一掌击于在舱之上，小舟不堪风雨，在江面剧烈摇晃，惊起沙渚白鹭，阵阵飞远。

    殷晴一个踉跄，往前跌他的怀里，燕归搦住她的腰，少年的语调近乎温柔：“为何不。猗猗，难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殷晴呼急促，脖颈间红线被他拽住，如活般盘在她脖，越缠越，她脸涨红，目痛苦之，只拿一双手，不停地推搡着他。

    怒气的少年力极大，她的力气犹蚍蜉撼树，本奈何不了他，自然也答不上来他的话，只有一滴泪，顺着角无声落。

    “又哭了，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