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箱打开家门，妹妹扑过来呼：“！！我不用去国外了！！我可以参加你的婚礼了！我要当童！！！”

    弟弟贺雨在旁边嘲笑，“你年纪这么大当什么童，我这个年纪都当不了童好不好。”

    贺雨澄开心得要命，“那就是伴娘！我要当伴娘！——而你，”她对弟弟鬼脸，“坐小孩那桌吧小鬼！”

    “才不是小孩那桌，我和爸妈坐首席——”弟弟反驳。

    巫雨清听不清他后面说的话，她的耳鸣发作了。

    这一次的耳鸣不同以往，除了幻听外，她完全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她意识到婚礼不是什么盛装席的艺人通告。

    婚礼是严肃郑重的仪式，广而告之一个家的成立，是旧时《中国结婚证书》上的：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同称。

    宗政航没有选跪天跪地跪父母的中式婚礼，但也不能彻底西式。为公职人员，他的誓词绝不能对着基督教神父说。

    宗政航的爷爷是证婚人。

    不过婚礼的其他方面可以照搬西方，例如吉时一到，她要穿着婚纱从红毯的一走到宗政航边。

    她要挽着继父的胳膊，走向宗政航。

    不，照近几年的风气，新娘可以挽着真正养育自己的辈走红毯。

    例如母亲。

    她要挽着妈妈走红毯吗？

    妈妈在众人的注视里，微笑着将她送到宗政航的手里。

    澎湃的浪声。

    巫雨清坠海时都没听过这样大的海浪声。

    它吞没一切现实中的声音。

    “，你站门嘛，来啊。”贺雨澄说。

    巫雨清不会读语，她看着妹妹的嘴一张一合，只能凭借日常的经验应对。

    她抓着行李的提手，对妹妹说，“我想起来要打个电话，我先回房间打电话。”

    “清清，中午想吃什么？”妈妈见大女儿在玄关磨叽不屋，只能走过来问。

    巫雨清和她肩而过，没有听到，没有回答。

    上楼，听不到脚步声。关上卧室的门，听不见落锁声。

    绝对的喧嚣，绝对的寂静。

    她躺在床上，在耳朵里虚幻的涨落声中，把蜷起来。

    想给差的宗政航发消息，问他婚礼上的仪式细节是怎样的，又怕他看到微信直接打电话过来。

    她现在完全听不到，接电话就会暴病。

    暴病会怎么样呢？

    会被制要求休息吗？会中断她一切的工作安排吗？会住院吗？

    幻听严重到失聪，是心理疾病吧？

    确诊后，宗政航手里的病例，足够把她关在房里关到死。

    这样一想，婚礼是什么章程，有什么安排，简直不值一提。

    早就是宗政航的法定偶，早在2019年就躺了婚姻的坟墓，为什么现在却要纠结葬仪式的细节？

    自嘲对听力的恢复毫无帮助，巫雨清把自己从自我厌恶的沼泽里来。

    她躺在妈妈家，躺在中学时期的闺房，等海啸从大脑、从耳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