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永懿抱两膝，在沙发上「嗦嗦」发抖。

    她的脑海成一片。

    ----不能上报政府，他们会不三七二十一把自己拘禁在「隔离营」，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不能通知公司，会受到同事的歧视；反正现在推行「在家工作」，只要每天时开电脑报告，上司才不她是否抱病死撑。

    ----不能告诉爸妈，他们年纪大胆小，不单止帮不上忙，还会被吓坏。

    想来想去，龚永懿一时悲从中来，只觉茫茫天地间，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忽然间，一连串数字在脑海浮现。

    ----那是郭若筠的电话号码。

    郭若筠是龚永懿的前度，两人半年前分手。龚永懿老早删除了对方的电话记录。谁想到，那串数字居然一直留在心里。

    龚永懿狠狠鄙视着自己。

    ----当初，明明是自己不覊放纵，反倒过来投诉郭若筠「剥夺自己的人自由」。郭若筠忍受不了这「恶人先告状」，才跟自己分手的；自己又有什么脸目向她求救呢？

    可是，郭若筠的脸在龚永懿的心不断放大、再放大。

    终于，她抖着手指，手机键。

    「喂----」

    「筠，是我。」

    「懿？」对方很惊讶：「有什么事吗？」

    龚永懿的声音里带哭腔。「我中了新冠肺炎。」

    「天！」郭若筠低低喊了一声。

    「我很害怕！」

    「害怕有什么用？」郭若筠问：「你打了防疫针么？」

    「打了3针。」

    「很好，这样变重症的机会不大。」郭若筠轻吁气：「你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呢？」

    「总之就是浑上不对劲。」龚永懿着气：「筠，我心里很……」

    「什么？」郭若筠镇静地说：「还不是世界末日呢！」

    「我一人在家，尸发臭也没人知。」

    「你家里有药么？有储粮么？打了政府线没有？」

    「没有没有，我家什么也没有。」龚永懿变得竭斯底理起来：「我向你求救，你却叫我打给政府？」

    「通知政府，他们会派专人上门复检和送『抗疫包』。」郭若筠放柔声音。「你还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我想见你。」

    「……」

    「筠----」龚永懿声音嘶哑：「我知这要求过份，但在这关，我只想见你一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龚永懿哀求她：「你看在我是病人份上，当是可怜可怜我！」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