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季羽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夜幕低垂的夜空没有任何一颗闪烁的星芒，给本就灰暗的空又添上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迷茫的望向窗外漆黑如墨的景，失神的听着心检测仪的滴滴声，望向自己被打上滴的手腕，本就不带什么光的眸此刻变得更加黯淡，心像是被绑上一个死结，让她连基本的呼都觉得格外滞重。

    只有一个念盘桓在脑海，她得病的事，终究还是被黎凡知了。

    没有等她再继续想这件事，黎凡的哑音就将她从愣神中给拉回，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意，还有压抑着的慍怒：「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季羽唯轻轻的倒一气，垂首攥着白净的被，听着在房中格外清晰的滴答声，单声一个“我”的音节落，沉没在寂静的空气中，将本来就窒息的氛围又添上一层沉重。

    黎凡格外寒凉的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季羽唯，薄因抿的力度显得更加苍白，他咬着牙间，用略微颤抖的手掩着额间，曾温柔如又满是笑意的嗓音，此刻却只剩乾涩的嘶哑和沉痛的怒意：「可以，你既然现在不想说，那我们就留着回家说。」

    连季羽唯的反应都不等，他转走向外，也不回的淡漠一句：「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办院手续。」

    等到所有的东西用好，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的搭车回家，一左一右，互看向各自的窗景，曾经的无话不谈却在此刻成为从未有过的无以言对，彷若两人之间隔着既不见底又寒凉如冰的海沟，带着几丝咸味的泪意扩散在寂静的空气中，将本就窒息的空间又添上一抹难以化开的悲伤。

    黎凡的眸光因为季羽唯遏抑的泣声更加灰暗，万箭穿心的痛从血蔓延到他的全各，但比起心如刀绞的疼，在他心底扩散得更盛的却是他最不愿坦诚的心绪－－愤恨。

    他愤怒为什么季羽唯执意要瞒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怨恨自己为何没有在一开始就注意到她的异常，却在怨尤自己的同时，怨懟季羽唯准备自我牺牲换取孩的作为。

    没有等黎凡消化完如此负面的心，两人就已经到家门前，双双车后就踏着自己的步伐向前走，黎凡没有慢脚步等季羽唯；而季羽唯也没有伸手抓住黎凡，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般，挟带着抓不透的心绪各走各的。

    直到踏家关上门的那一刻，黎凡才听见季羽唯低落的轻语一句：「对不起。」

    一句哽咽着语调的对不起，像是一颗从崖边重重崩落海的石，迭宕他心中五味杂陈的绪，波涛汹涌的翻涌着他的心绪，他没有转看向季羽唯，只是敛着不带一线光的暗眸，握着垂在侧的手，淡声一笑：「对不起什么？」

    「是对不起你隐瞒我胃癌的事，还是连说都不说就自己决定一命换一命保孩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