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绾淡淡回：“去金明池垂钓。”秀云不解，“娘是要去钓鱼么？要是这般清闲模样叫夫人知了，她定会再来娘院里吵闹一番。”崔沅绾毫不在意，“娘要闹，便叫她去闹。方才我可听见了，她今日心不在我这。张姨娘不知跑到了哪去，这事要是传去，比爹爹私见人的事更叫百姓觉着有趣。娘为堵悠悠众，只能把张姨娘找回来。”秀云说有理，不过仍不解问：“可姑爷那边怎么代？娘边，除却我与绵娘，旁的都是姑爷安在娘边的线人。娘去游乐，姑爷定会知。姑爷从不想叫娘去，要是上门找来，娘要如何应付呢？”“他也在忙。方才不是说了么，爹爹这事不需我面，自有官人忙得焦烂额。新法当前，他便是想来，兆相也会拦着他。朝中宰执可不是吃素的，既得官家暗令，自会趁此良机扳倒夏党。只要夏史不闹个茬来，你我便逍遥得很。”崔沅绾解释。“秋日雨多，然这小半月几乎都是大晴天。昨晚起了雾，久晴大雾必。天时常会落雨。秋气，天气转凉或雨前，鱼是蹦得最的。错过此良机，再想钓鱼，可要等来年了。”崔沅绾伸手指着案桌上摆放着的盒，“那里面是几杆抛竿，记得带上。再拿上几把油纸伞与棕衣油帽来，用来避雨。”秀云说是，与绵娘两人收拾一番，寻了辆小舆，三人往金明池赶去。金明池西岸满是垂柳堤岸，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面起一层层卷来，起伏摆动，霎时好看。湖边围着一圈垂钓之士，这边安静，颇有雅兴。秀云去池苑买来木牌，路上与绵娘抱怨着，“这金明池里的鱼当真是贵。要钓鱼，得先钱买牌，有牌方可去垂钓。钓上鱼后，还要用秤砣称其重量，重定价，方可带回家去。娘门前带着自个儿备好的鱼饵，到这里却被拦了来。定要娘用这池苑供好的鱼饵，又了一笔钱，当真是当了冤大。”绵娘搀着秀云的胳膊，笑她这般失魂落魄样。“云儿不比我清楚娘脾？娘哪次门不是带足了钱财来的？那钱袋都快要撑爆了来，娘还嫌不够，怕苦了云儿与我。娘难得自在一回，你就顺着她的意事罢。”绵娘戏谑。秀云听罢，也觉着在理。路上与绵娘攀谈着，走到湖边，哪都是人。秀云费力找了一会儿，才瞧见崔沅绾的影儿来。崔沅绾着帷帽，坐在扎上，找了一个不扎的地儿安静垂钓着。秀云忙拉着绵娘走过去，定睛一看，娘边还放着个玻璃壶瓶，几条小鱼正游得快。“娘，可曾钓过大鱼？”绵娘蹲在崔沅绾旁，看着久久不动的钓竿，望穿。“自然是没有。”秀云话，“你先逗着瓶里的鱼玩罢。”少女嬉笑打闹的场景叫崔沅绾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今日来走走，自然也不全是为着钓这池忠鱼。不过片刻，一人便朝她这方走去，最终躲在柳树，偷偷朝她这望着。钓竿微微动了，崔沅绾开，“鱼上钩了。”绵娘听罢，忙俯探去，望着湖面景，满心激动，“哪里哪里，我瞧瞧。”只是湖面毫无波澜，反倒是一旁坐着的老翁钓上了一条青鱼。那鱼新鲜，老翁却一脸淡定，将鱼解，随意扔到边鱼桶中去，接着钓一条鱼。绵娘扬起的嘴角又瞥了去，“娘，哪有鱼上岸啊。”“不急。”崔沅绾蓦地撇这句不着调的话，便不再多言，沉默地钓了半晌。老翁接二连三地钓上大鱼，叫绵娘看得是目瞪呆。本来是贴着崔沅绾站着，过会儿就朝老翁那边靠拢过去。绵娘低一看，老翁边的鱼桶都快要装满了鱼来，偏偏每尾鱼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鱼。老翁也不在意绵娘的观看，甚至有意把技巧在她面前展现来，生怕她瞧不清。而崔沅绾边的鱼瓶里，始终只有几尾小红鱼。秀云早看破绽来，那钓竿上本就没有挂鱼饵。娘这是叫愿者上钩，鱼却不在这方湖池之中。后有影袭来，秀云心一沉，转一看，双瞪大了来。那人竟是林之培。数日未见，林之培清瘦许多，人也比原先更显沧桑，胡茬疯，不见修理。乌青青紫，中血丝遍布，眉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