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衣襟不整，血凝成块，怕上的血味呛到她。晏绥知崔沅绾是个好净的。晚上罢那事，就算再累，也得黏着他去沐浴。平日里衣裳不起褶，莫说是尘土枯叶，就是再微小的灰尘，在她衣裳里也找不到。十指不沾的女，却被他连累。瞧瞧，脸顾不得洗，发髻顾不得挽，衣裙这缺一块，那脏一块。本该在阁楼里享受的人生生被他拉凡尘。晏绥不敢看崔沅绾坦诚烈的神，脑里哄哄的，一会儿闪过二十岁时登科中 一百：抉择（）崔沅绾把兔放到一边, 顺着他的话向望去。原来他说的脏，不过是手上沾了几滴血而已。“没事的，不要。”崔沅绾气, 声音翁里翁气。说罢又撕一片衣裙的布料，沾着一旁小瓦罐里的山泉, 给晏绥仔细着手。晏绥靠着冰冷的，对她的动作颇为不解。“你为什么要哭呢？”他说。崔沅绾一怔，“我不知。许是被火熏得罢。”是啊, 她为什么要哭呢？晏绥将死，她应该拉一场炮仗庆贺, 不是么？毕竟只要她待在这等，再有几日，就会有人来救。本不用她自己动手, 晏绥会自然死去。回去后, 夏党诛族斩首，天又会是一片海晏河清之象。她什么都不用, 姑舅敬她，爹娘不敢欺她, 因为他们知晏绥她她，所以万不敢欺压她, 她依旧快活自在。恃而骄。崔沅绾终于戳破那层纱, 在晏绥快死的时候, 她终于肯正视这份。良心使然。她恨, 明明重活了一世，明明决定不再为这些事所困扰, 明明已经定决心, 从到尾只把晏绥当一把利刃, 她指哪里，晏绥刺哪里。她以为能到心安理得地享受晏绥所带给她的一切，毕竟是他一厢愿。可到来，她还是生了几分眷顾。崔沅绾抹去泪，哭有什么用，不如想法叫晏绥开，指明去的路。既然炔以还在路上，那她就亲自回去找。崔沅绾坐在晏绥边，趁他难得清醒，赶忙问，“你同我说说，要怎么才能走这座山？来时天黑，我不记得路。”她放轻语气，想给病人一个好待遇。只是话音抛后，许久都未得到回复。她说话时，并未与晏绥对视，只是盯着那堆烧得噼啪作响的柴火，她觉着自个儿的心也跟着柴火一般，过，燃过，到来还是要化作灰烬，归于虚无。蓦地肩一沉，是晏绥的脑袋靠了过来。“你……有什么话要说么？”崔沅绾扭，原来晏绥早已烧得睡着了。冰凉的手贴着他发的额，不消说，烧并没退去，反而一直在升。崔沅绾无奈叹息一声，“你先睡会儿，病人要多歇息会儿。”明明知不能一拖再拖，可她偏生没有勇气把晏绥唤醒。只是可怜他而已。崔沅绾自我安。这一夜，与晏绥靠在一起。第三日，她早早醒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崔沅绾抬，山外着蒙蒙细雨，忽地由小转大，豆大的雨滴倾斜着朝山里打了过来，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观望片刻后，雨势稳定来。不大不小，却足以叫一个手无缚的人淋一。她不能就此止步，冒雨跑来取。山旁有一条河，顺而兴许会找到去的路。可晏绥先前说过，是大虫猛兽聚集的地方。也许越过猛兽群，会看见来时的路。可他受着重伤，无法行走。崔沅绾虽学了一些防术，却也无法以一敌十，单挑猛兽群。于是去闯的计划只能作罢，舀了一罐便匆忙赶到山里去。她赶到时，晏绥已经醒了过来，甚至还给自己洗了把脸。

    神分外清澈明亮，气也比之前好了一。崔沅绾喂他抿了几，总算把裂的嘴给了来。晏绥皱眉，看着崔沅绾衣裳被淋，贴垂来，刚想开问一句，便被崔沅绾驳斥去。“既然醒了，那就跟我说说，要怎么从这里走去罢。你别装傻，我知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不料晏绥听见她的话，意外轻笑起来。他拍拍旁，叫崔沅绾坐得近一些。晏绥敛眸，望着不知名的某，轻声开问，“你还记得我养过的那只莺雀么？”崔沅绾一僵，说记得，却不知晏绥话里是何意。新婚夜，晏绥说，他之前喜逗那只听话的莺雀，好生供养着。后来莺雀想往外飞，晏绥便把它关在了一方金笼里，依旧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只想让莺雀听话，偏偏它不知好歹，铁了心要往外面飞。“然后呢？”那时崔沅绾躺在晏绥怀里，枕着他的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