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九年。

    靖难之变已过十余载，年号从洪武至永乐，金陵繁华如昨。

    全城的街两旁满了粉紫鸢尾，那是大明公主曾为了驸小明王征送行所，寓意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东湖的青石一路蜿蜒，尽的琉璃瓦上滴落昨日积存的细雨，落之可闻。

    红罗覆斗账，四角垂香，纱幔中地一女着鞠衣，端正的穿上云屐，走向梳妆台前。

    这诺大的殿里，朱鸢已在此被囚禁了一年之久了。

    “殿，今日可还需梳妆？”

    “自然。”

    她将纤纤玉手放盥盆中，冰凉的越过手腕前一块嫣红的梅胎记，这才叫人稍舒适了些。

    “天家儿女，在哪儿都不能失了统。”

    朱鸢抿了一香茶，睫微低，余光却瞟到门前纸窗上倒影的人形，那曾经小桥，淅沥潇潇的东海竹林，如今站着的尽是些怕她逃了的兵。

    原是这天，早已不是朱氏的天了。

    “昨日叫你派去宝华殿的小太监，带消息来了吗？”

    “容儿可还康健？”

    一旁的婢乐心边为她梳着青丝，面上为难，不知该如何叙说所闻才能让殿舒心些。

    “你直说便可，本不怪你。”

    “是...是驸持剑闯宝华殿，挟持了小陛和吴嬷嬷...夺了国玺。”

    手中的青釉盏失手掉，碎了一地。

    朱鸢的心猛地一颤，若不是的翡翠珠玉冠遮挡了眸，怕是顷刻便掉泪来。

    “可看的清楚？”

    她忍着颤抖的躯，似乎听见了自己骨里迸发的担忧，炸寒而现。

    “应是如此...”

    “怎得虎虎！”

    “殿赎罪...驸派了两千禁军围在外，三日不许朝臣觐见，就连派去的小太监昨日来通禀后也不见了踪影...恐是被发现了...今后若想探听怕是难了...”

    她眸一沉，看向窗外。

    “罢了...”

    罢了...作茧自缚，自其果的人是她，怨旁人甚？

    那日日望着的纸窗前，树枝上似是冒了新芽，比昨日看时，竟多了几片叶。

    若从前这般五月之时，她定是坐在围轿里，去看那街三千，鸢尾落城，每一片黛紫，都是她对邵元蘅盈满的意。

    原就是这般不知退的意害她误了国，失了权，乘雨难行，无人可支。

    夫妻十年光景，她为他平宦官之，取万众民心，待立千秋战功时，封了大明朝第一个异姓王，就连封号，都是她亲自所取。

    小明王，盼的是他可为大明所建功德能够冉冉明岸，涓涓绕山。

    一旁的乐心为她理好金冠，看着手里的如瀑青丝如今竟生了几缕白发，满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