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很快都退了门外, 沈浮独自踏着暗淡的月光, 向院里走去。

    中间一碎白石铺成的甬路通向主屋, 把院分成两半，院不算大，打理得很细，墙边着两颗石榴，每到夏末就会结拳大的白甜石榴，姜知意会把石榴籽一颗颗剥来给他吃。很甜，丰沛。

    院左边着山桃，结的果不算大，但很脆，他喜脆的。右边着樱桃，今年初夏的时候他吃过，姜知意了樱桃酪，拿碎冰镇着，甜、凉，回味带着一儿酸。

    他已经很久不曾吃过她的东西了，这弱的□□，已经开始怀念那熟悉的味。

    沈浮慢慢走到桃树底，枝叶间缀着许多青涩的果，她在的时候会剪枝、浇，把结的太密的果剔掉，她离开后这么久，果没人打理，有些发蔫。

    沈浮踩到了一丛草，这在从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她怕蛇，从前熄了灯听她说话时，她提过小时候在园的草丛里曾踩到一条蛇，怕得很，所以有她在的地方，草总是清理得很净。

    时间真是快得可怕，她才走了几天，草都来了。

    沈浮蹲去，起一棵杂草，跟着是第二棵、第三棵。

    姜云沧明天过来取她的东西，也许她也会过来呢？她不大可能过来。但世事无绝对，万一她来了，看见这些杂草，难免会害怕。他没必要吓到她。

    沈浮保持着蹲的姿势，仔细着杂草。上一回这活还是在沈家的时候，他那间破屋门前总是着很多草，有时候连墙里也，没有人帮他打理，他必须自己掉。

    等他掌控局势后，就再没过这些活，尤其现在刀伤和着伤，也不适合这些活，然而明天，她说不定会回来。

    沈浮一路着草，来到主屋阶，仰看着关住的双扇门扉，半晌，丢手里的草，上前推开。

    往左是他平常看书起坐的地方，往右是她的卧房。沈浮向右边走了两步，站在珠帘之前，仿佛闻到了她的香气，甜而清，夹在空屋淡淡的灰尘气味里，有陌生的疏离。

    沈浮站了很久，夜风开始发冷，草虫飞着往帘里钻，这样枯立着等一个人的滋味，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曾经是姜知意的日常。

    这让他心底某突然一阵疼，在她离开之后，他终于尝到了她曾尝过的苦涩滋味。

    沈浮觉得狼狈，觉得不习惯，像是有什么大未知的危险躲在珠帘里，冷地窥视着他，得他不得不转离开，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了门。

    这夜他宿在书房，睛上敷了药裹着纱布，大夫代过，实在不能整日包扎的话，至少夜间要包扎，沈浮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四更的梆声从远响起，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前不断闪过白日里姜知意柔恬静的脸，离开他，她看起来过得很好。

    她的目光再不曾停在他上。如果从前她是夜里的灯，的光照亮他回家的路，那么现在，她是天上的皎月，他遥望着，却知那些光芒，再不是为他了。

    这让他很不适应，生类似于痛苦的觉，沈浮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也是有执念的，从前他以为，自己本就是行尸走，没有任何念想地活着罢了。

    脑里发着胀，一切都带着不真实的觉。也许好好睡一觉，醒来时就会发现，这些天的一切，不过是场荒诞不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