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嗣又如何？”傅先生打断他，“历来帝王无者不知凡几，难一个个都不争了吗？殿为嫡，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至于日后，您过继一个就是，燕氏还有几个旁支，自小养大，也不输什么。”

    燕承没有吱声。

    傅先生又：“您别忘了，前朝文帝也是旁支过继，这事后来又发生了几次，并不鲜见。”

    燕承默然片刻，回：“但旁支终究不如嫡系，父亲他……”

    傅先生温言劝：“殿，太医开了这样的方，帝后必然心中有数。他们没有声张，可见还是偏向于您。您万万不要自阵脚，那样才容易错。”

    然而燕承有更大的顾虑，思前想后，无法说。

    傅先生不禁着急：“殿！”

    燕承叹息一声，说：“我知父亲对我很好，可是他对小二也很好。再者，现在他是这么想的，以后呢？过个十年八年，小二儿女成群，我年过而立却膝空虚，父亲会不会改了主意？先生，这难说得很啊！”

    这傅先生也沉默了。

    是啊，现在明德帝还心存希望，若是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后，依然没有嗣的太还坐得稳吗？

    父说事

    燕承走紫辰殿，来引路的是人：“太殿请。”

    他没看到皇后的影，便问：“娘娘呢？”

    人回：“皇后娘娘去留芳斋了。”

    留芳斋就在紫辰殿之侧，也是徐目前的住。燕承问：“晋王妃不适吗？”

    人笑着回答：“这倒没有，只是晋王妃越发重了，娘娘不放心，每日都要亲自去看一看。”

    燕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了。

    人将他引至室前：“殿请。”

    燕承举步，发现明德帝上还穿着单衣，靠在床吃药。

    他快步走过去，接过侍手里的汤碗：“我来吧。”

    “殿……”那侍看了看明德帝的神，便松了手。

    燕承舀起药汤，一药味冲鼻而来，他小心地了，送到父亲嘴边。

    明德帝张嘴咽了，说：“朕忽然想起，当年在潼的时候，有一回清剿贼，受了不轻的伤。你那会儿才五岁，瞧见为父卧床不起，还以为活不成了，一边哭一边喂药，可差呛死为父了。”

    听他提起孩提时的糗事，燕承不好意思的笑。

    明德帝目伤：“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又吃上了你喂的汤药。”

    燕承心里也酸酸的，喂完最后两，轻声问：“父亲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养一养就好了吗？如何开始卧床了？莫非……伤加重了？”

    看他神张，明德帝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累得慌，就不想起来，你别多想。”

    “真的？”

    “真的。”明德帝说笑，“为父要真的重伤，你母亲还走得开吗？”

    燕承这才缓和来。

    “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正想问一问你。”明德帝撑起床，人急忙上前，给他披上外衫。

    父俩在罗汉床坐，明德帝从旁边的奏章里一份递过去：“郑奎把官司打到朕面前来了，说你拉偏架，你怎么想？”

    燕承接过一看，顿时急了。

    这个郑奎是齐郡丽城的刺史，去年他们拿齐郡后，任命了新的刺史负责后勤，郑奎便是其中之一。

    不久前，前线军需了岔，事涉好几家，互相推诿，最后闹到了燕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