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儿，你这是何意？」

    翌日清晨，尚不至卯时，天未明，重霄峰的小仙便迎来了他们战青峰未来的家主?青季。可不若平素明朗适的模样，那頎影此刻面沉若，甚不等通传，几乎是片息间他人便自正殿闪至了青霄的寝殿之外，让负责伺候的小仙只得急急而，不得不将他家主唤醒。

    可便在小仙守着礼律于第二门驻足、正声之际，门赫然自向左右开敞，而他家主玄袍英姿，凝静立，衣冠端仪得似对青季的造访早有预期。察其言、观其，向来是他们这些小仙的本事之一，是以不等主示意，那小仙心领神会地便退了去，连带将周遭几个尚不明所以的仙们也携了远走。

    ──霎时间，竟是万籟俱静。

    「好小，若不是昨日析炎同我说起，你是打算瞒着我多久？嗯？」隔着几尺之遥，青季见自家二弟那无谓风雨的模样，平素只觉他清冷自持无所不妥，此刻却如何也越不过心底那槛，只觉数个时辰前从好友那闻得的消息恰如冷雨倾盆，将他浇得猝不及防。

    「先是虹儿，而今是你，这一个个都想凡歷练，凡界就真有这般好？」对着那人终年未改、一贯淡然的神，几乎再难能捺腾然而起的不快，青季脣畔溢了声笑，却不见笑意。

    可也不知是刻意忽略、抑或本无注意，青霄仅是先着礼节朝青季行过礼，这才：「霄儿听闻，人间冬有飞雪、夏有盛，那等景緻极其漂亮……这才起了凡歷练的念。大哥无须担忧，霄儿看看就回，不会在凡界耽搁太久。」

    「……凡界的事儿，你听谁说的？」耳畔收青霄不慍不火的话语，青季心底虽说已然甚为光火，仍捺不悦，问。

    「析炎上仙。」

    「那他是如何描述人界的？」

    「析炎上仙同我了他曾在凡界见过的无数景緻，南海、东岭、西原、北漠……直说皆是不可多得之，让霄儿如有机缘，便当亲自走一遭。」

    「是么？」闻言，青季却忽地眸神锐利了几分，连语气亦严肃得不若平时，「那析炎可曾与你说过，离开了仙界，并不会让你的那些念想就此烟消云散？他可曾说过，仙界也好、人界也罢，为所苦之人亦比比皆是？」

    比之错付、狂图一醉；比之容顏已老、恨逢未嫁；凡界也好、仙界亦罢，一事于二人之间能隔的是家国、时岁，是人心，更是缘份。

    「……大哥？」鲜少瞧见如此咄咄人的兄，令青霄俊的面容亦不由一怔，而青季方才的那两句话，更让他心底骤起震惊之，即刻晓得了青季所指之意──不，应当说青霄本便晓得兄清楚自己对那人的心思，只是他不曾料到，兄竟会破这层纸，如此开诚佈公地与他谈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