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衍似是觉到了相宜的目光，眉舒展开来，角勾了抹笑：“卿卿瞧这张脸都数年了，怎得还会看呆了去？”瞧见他还是如常的笑，相宜心中微微松快了些，坦白说：“只是发觉你眉间多了些纹路。”拓跋衍叹气：“相宜这张嘴惯会伤人……”青年话锋一转，盈盈翠眸中便带上几丝哀怨来：“可是嫌我年老衰了？”“也是，以侍人，大多衰而驰。”相宜拧眉：“我并未这般想。”拓跋衍的相貌如何她并不在意，她也瞧不是好是坏。相来，她自知与拓跋衍多了些分，也只是一些分罢了。她是王八，对着一个人类又何从谈起衰弛这话？拓跋衍俯去，抵着少女颈亲昵的蹭了蹭，低低笑：“知我的相宜最好了。”他知少女不在意，在意的是他。他在意的也不仅仅是容貌，而是与之同时缓慢消逝的生机与岁月。明明少女已经答应他，日后便是他死了，也会将他骨烧成的灰带在边，也算久伴着。但他到底是贪心，无法知足。他的相宜明明已对他起了意，若是还有数百年去，定不止会只有这般可怜的分。便是意只到此步，他也不甘心只有堪堪几十载的岁月。他想要生，想要永远。冬月底时，相宜被拓跋衍带着去了趟渤海省。

    相宜跟着拓跋衍去过耸的峻山，去过绿的江南，也见过奔啸的黄河，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茫茫雪原。京城冬天虽会雪，但远不是渤海省这般，漫天冰雪，银妆素裹。一看过去，悉是雪白。脚踩上去，积雪更是没过了小。相宜这才知晓为何拓跋衍非要她穿着的鹿靴，她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扭过才发现青年在跟着她的脚印走。便是刚刚青年亲手一一的喂给她吃了好吃的冻梨，她也哼了一声，不愿意打了。拓跋衍忍不住笑：“好相宜，怎得这般小气。榻上不愿力便罢了，如今走个路都不愿力了？”相宜吃惊，想要辩说却不知怎得开，又想起拓跋衍是个人类，而自己活了百千年。最终气鼓鼓的挥了手，将积雪清一条路来，闷闷：“我才没有不愿力。”她见青年还是笑，争辩：“榻上时是你嫌我力气不足，总要自己来……”拓跋衍迈了两步，将少女的手执住。相宜发觉他手掌冰凉，意识牵得更了些。“那次我便乖乖躺着，相宜想如何便如何，可好？”相宜想了想，认真的叹了气：“还是不要了，我确实不行。”雪落得愈大，青年乌黑的鬓发与的大氅缀了片片银光，衬得面颊愈苍白了几分。连着青年又又的鸦睫也沾满了雪，轻轻一颤，好像天里最漂亮又最纤弱的一般。她扯了扯拓跋衍的手：“还是回去罢。”拓跋衍抬手少女的面颊：“冷了？”男人的指骨如玉，指尖冰凉。相宜意识抵着蹭了蹭，心中有些迷茫，低声：“只是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