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若非他制大伙休息，只怕真能一熬过来。

    景阑撇开目光：“难得乐公主竟还知恩言谢。”

    乔绾不知自己何时又惹到了他，只是自己没有再争执的心思，看了他一便转朝公主府走去。

    倚翠忙跟上前，迟疑了几息才：“公主，前几日，般若寺的一个小沙弥曾来过。”

    “嗯？”乔绾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小沙弥说，”倚翠心疼地看了一公主，才继续，“之前公主挂在姻缘树上的笏板，不知何故不见了。担心公主念着，便派人前来知会一声。”

    般若寺那棵姻缘树上，多是皇族贵胄挂上去的，自然有沙弥日日祈拜拂拭。

    笏板。

    乔绾脚步一顿，想到那枚她亲自刻她与慕迟名字的笏板。

    那日在般若寺，她是亲自看着侍卫系上去的，便是往年的笏板都牢牢地挂在上，未曾听闻丢失过。

    而那日，她命人挂上笏板后便离去了，院中只剩了……

    慕迟。

    即便真的是他，乔绾竟也不觉意外了，她的心意在他中本就是一桩笑柄。

    乔绾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见便不见了吧。”

    说完踏自己的寝殿：“倚翠，帮我准备，之后不论谁来，都不准打扰我，我要休息。”

    倚翠担忧地看着她，总觉得回来的公主有些不一样了。

    乔绾关上了寝殿大门，直到此时，绷了十余日的绪，才骤然松懈来，起的脊背也有些疲惫的微弯，一路佯装的无恙一扫而空。

    乔绾沐浴完后，外面的天还大亮着，她看了一会儿便直接睡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整个人像是坠在昏昏沉沉的迷雾中，却以旁观者的份无比清晰地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从未知晓的过去。

    她梦见了第一次见到慕迟的自己，在暗的天中，站在街市的一角，直直地看着兽笼中的慕迟，惊鸿一瞥再难忘却。

    可当兽笼被毡布覆盖，她看见了慕迟中毫无遮掩的嘲讽。

    梦见了她在松竹馆打断乔青霓，将慕迟买来时，满的恣意张扬。

    可金丝笼里的慕迟垂帘，是□□的厌恶。

    自己蛮横地给慕迟的虎刺“绾”字，以证实他的确不知疼痛时，慕迟的中有杀意浮现。

    她满心喜地牵着慕迟的手去毓秀阁买衣裳首饰，为被人羞辱的他打抱不平，因和景阑争执被他护在怀中而心动时，他目无波澜地将自己的香到了景阑腰间。

    她在整个陵京寻找名医为他治不痛之症时，以为他便真能慕自己时，他凉薄地笑着，派了一人告诉她：雪菩提能治好不痛之症。

    她为得到雪菩提折磨自己的时，他幽幽地了一句“真蠢”。

    她因肺腑疼痛呕血时，他却算计着得到了雪菩提便离开。

    她想着求乔恒为二人赐婚时，他去见了乔青霓，语调温柔地唤了一声“昭公主”。

    ……

    直至最后，她又一次梦见了变那夜。

    暴雨如注，冲刷着整座城。

    繁华的陵京空寂无声，上空飘着郁的血腥气。

    她于廷之中跌跌撞撞地跑着，跑到了母亲生前的寝，伏靠在母亲的画像前。

    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她惊惶地回眸看去。

    这一次，没有乔恒死不瞑目的颅被扔到自己脚。

    没有一步一步走来的肃杀影。

    她看见慕迟站在殿门，目光沉沉地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