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来，先送她离开，她们妹才登上自家的车。

    雪得大，清理过的路面，很快又覆盖上了一层薄雪，车碾过，发咯吱的声响。明妆打帘朝外看，车正经过观音院桥，这是官家戚里，住的尽是皇亲国戚，穿过风雪看那些宅院的门禁，愈发显得肃穆森冷。

    再往前一程就到家了，以前是密云郡公宅，爹爹过世之后把牌匾撤来，换成了易园。

    宅很大，但住的人不多，除了些女使婆小厮，还有爹爹的两位妾室。那两位妾母是阿娘的陪嫁女使收房，本想给爹爹开枝散叶的，最后都落空了。回到上京后，阿娘打算放她们回家，她们不愿意，现在养在园里，大家作伴，也还算闹。

    车停稳了，小厮摆上凳，午盏搀扶明妆车，候在门前的烹霜忙迎上来，换了她手里渐凉的手炉。

    明妆门见了商妈妈就撒，“妈妈，我脚冷。”

    要是换了平常，商妈妈必定尽快替她焐上，可这回却犹豫了，朝厅房递了个，压声：“小娘，易家来人了，说太夫人甚是想你，要接你去宜男桥巷住几日。”

    作者有话说：

    1过卖：店小二。

    2环卫官：宋代所置武散官，无实职。

    明妆听了，角微微捺了，宜男桥巷，光听这个巷名，就知不是什么好去。

    易家太夫人看重男孩，曾因阿娘生的是女孩，对阿娘诸多刁难，后来爹爹脆将妻女带到陕州，阿娘才过上自在的日。如今爹爹过世了，这位祖母嘴上常说明妆是三郎唯一的血脉，但对这个孙女，并不见得有多亲厚。现在忽然惦记起她来，反倒让人惶恐，大有黄鼠狼给拜年的觉。

    明妆顺着商妈妈的视线朝前厅望了，见门前站着一个穿紫磨金对襟褙的妇人，正堆着笑脸冲她笑。明妆认得，她是房的罗大娘，辈分，自己应当她叫大伯母。

    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既然来了，总要应付应付。明妆着过去，还没到跟前，罗氏那条单寒的咙就憋了温存语调，和善地牵起她的手挲，笑着问：“这么冷的天，小娘上外赏雪去了？”

    明妆腼腆笑了笑，“大伯母去坐吧。”

    罗氏说好，牵着她的手并未放开，相携在榻上坐了来。待要张，忽然听见明妆惊天动地咳嗽起来，这么一来，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受寒了吗？”罗氏关切地问，忙接了女使送来的茶放到她面前，“快嗓。”

    明妆呷了一，颧骨上还残存着淡淡的血，压着说：“在大伯母面前失礼了，大伯母千万别怪罪。”

    罗氏说哪里，满脸的怅惘之，“你呀，就是和我们太见外了，说你是我们易家的孩，一家骨，还计较这个？”看她终于缓和了，方明来意，郑重地偏过说，“今日冬至，又逢大雪，老太太在家挂念小娘，说怕你冷着，怕你想爹娘，因此吩咐我亲自过来，接小娘回去住两日。”

    当家的主母，就算跨了府，也很有掌家的习惯，转吩咐商妈妈：“快去给小娘收拾收拾，趁着天还早城，到家正赶上暮。”

    商妈妈没应声，看了明妆一，这一看，明妆的咳嗽瘾儿又上来了，直着嗓，咳得几乎打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