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拍在案上，转吩咐弥光：“照着先前商定的，传令中书省拟旨吧。”复又告诉李宣凛，“你母亲的诰封，这两日也会颁去，朕想着，尊你嫡母为彭原郡夫人，生母就封容城郡君吧，也不枉她们教养你一场。”

    原本诰封嫡母是定例，生母因微贱，基本没有机会获封诰命，但因李宣凛这回战功彪炳，官家破了先例，让她生母也得了衔，这样的荣满上京还没有第 二家，算是给足了这位功臣脸面，也趁机替他正一正，谁还敢说他是妾生的，毕竟那妾侍如今也成了诰命夫人。

    一旁的弥光脸上堆好大的笑，细声细气：“公爷，给您喜了。”

    李宣凛忙起揖去，“多谢官家。”

    官家抬了抬手，脸上浮起一丝松散的神，笑：“前朝有少年将军封狼居胥，本朝有俞白声振华夷，这是朕的福气，也是江山社稷的福气。控鹤司，你要尽心筹备，这路禁军早晚有用得上的时候。”

    更的话，不必细说，早就在背人的时候代过了。李宣凛领了命，见官家没有其他叮嘱，便行礼退了崇政殿。

    仍旧循着来时路往南，但在将近宣右门的时候，听见后有人喊了声“公爷”。回望，是官家边的红人，正急急迈着碎步追赶过来。

    面白无须，像画中的人，这是李宣凛第 一次在潼关见到弥光时的印象，这么多年过去，那张脸愈发白得发胀，白了一死气沉沉的冷模样。

    他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他知那是仇人，但目只有捺，甚至很客地向他拱了拱手：“中贵人，可是官家还有什么话要吩咐？”

    弥光说不是，夹中没有日光，却也仿佛光芒耀般，笑了一副避讳的模样，掖着手：“我与公爷也算旧相识了，公爷此次回京，我几次三番想与公爷打招呼，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遥想当初，公爷还是大将军手节度判官，我那时就看公爷不错，日后一定前途无量，果然让我说中了。”

    李宣凛心里厌恶这鸟宦官的虚伪，当年他在陕州也是这样的嘴脸，一度让自己大意地以为小小宦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谁知终究是小看了他。

    如今恨在，却还需隐忍，思及此展开了握的拳，指中有凉风扫过，他重新浮起一笑，“我有今日，少不了中贵人在官家面前言，这份，俞白记在心上了。”

    弥光有些惊喜，“哎呀”了声：“公爷言重了，公爷战功赫赫，是朝中新贵，官家重还来不及，哪里用得上我言！不过说句实在话，公爷三年之平步青云官拜国公，实在是我始料未及，这叫什么？青于蓝而胜于蓝！说明大将军将公爷栽培得很好，一切都是大将军的功劳。”

    他把话题往大将军上引，李宣凛也并未回避，颔首：“我确实激大将军，若没有大将军提携，就没有我的今日。”

    对面的人中浮光一闪，对着袖慨：“公爷真是个念旧的人啊，如今世，这样的人很难得，小人也甚是佩服公爷。不过公爷，我们老家有一合蕈，好大一片沃的地，只那一朵。如果想有好收成，就得摘这朵，碾碎了洒在地里，三个月后便能摘上几筐……公爷你瞧，不破不立这个理，在菌上犹能窥一斑，若换在人上，也定是一样，对么？”

    这样隐晦的比喻，若他有心就能听来。弥光着一期望望过去，果然见那沉沉的眸微转，忽然明朗起来，语调也变得更有意了，笑：“中贵人说得很是，那朵合蕈粉碎骨成就了后来者，也算是对农的报答。”